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: 第83章 描金画和归来的月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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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福州是谈栩然的娘家,可来时她却半句未提,陈舍微也没问。只晓得她爹也去世了,如今是继兄弟谈济诸当家。

    前些年,每逢端午、中秋、过年,陈家也总使了人去福州送节礼,可自从谈济诸当家之后,回礼一次比一次敷衍,最后连给脚夫的打赏都只有几个子。

    这样下脸子,陈砚龄怎么受得住?自此不再同谈家往来。

    谈栩然因为这事,在陈家遭了许久的白眼恶语。

    毕竟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,又交了恶,所以陈舍微这回也压根没去打招呼。

    谈家在福州还是有些名气的,大多是靠着谈父生前的经营,而今谈家的产业已经大大缩水,养虫之业早就蓄不住了,还能有点说道的,就是一样描金画。

    这描金画指的是在上过漆的竹器或木器上用退光漆勾勒图样,最后再用薄金贴面。

    祠堂佛寺中多用此装饰,还有富人的家具上也十分常见。

    陈舍微从家中出来时,谈栩然那张摇椅上的描金画才只到椅背。

    摇椅是好木做的,十分宽大,甚至像一张做成了椅子的床,能容下两个成人在上头摇曳。

    谈栩然只让木匠上了底漆就抬回来了,自己在院里铺了油纸,细致的上了黑漆做底,再用退光漆描上逶迤昳丽的花鬘枝叶,等未干透时再上金粉。

    等陈舍微回家,谈栩然是否就画好了呢?

    眼前这间谈家描金铺里倒是什么都有,朱漆黑漆褐漆,攒盒、屏风、橱柜、马桶都是描金的,但陈舍微觉得都比不得谈栩然未成的那一件。

    想着她躺在黑漆金线上晃荡,陈舍微就觉得连呼吸都烫了几分。

    “爷,爷。”朱良连叫两声,陈舍微才回神。

    “啊?没事,走吧。明日就要考试了,你也别在贡院傻守着我,回客栈里歇歇可知?考完咱们就要回去的。”

    陈舍微放下车帘,心道,‘夫人若不是女子,凭着她这样的好本事,日子不知比如今快意多少!’

    秋试同中秋佳节是叠在一块的,陈舍微连考日,出来时脚步只是虚浮,已经算很好了,更有白须老者直直栽在地上,子孙一拥而上,谁都没接住,倒是踩了老者好几脚。

    朱良也算心细了,在客栈里开了小灶给陈舍微煲鸡汤。

    等他一觉昏睡醒来,就觉得香气盈室,一轮圆月当空,皎皎月光,如柔冰白缎,披在他身上,也落在花藤上,落在香案上,落在微微仰起的一张美人面上。

    “阿娘,阿爹今日是不是考完了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那他是不是明日就启程回来了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陈绛从蒲团上起来,谈栩然垂眸看她被月光照亮的脸庞。

    “那每天阿爹都能咱们离得更近一些了。”

    陈舍微歇了一夜,自然是马不停蹄的赶路回来,只是眼见着都到泉州了,马车坏了。

    陈舍微本想租车回家,可转念一想,记起泉州禅寺中秋的月饼,中秋虽然过了,可人团圆了就好,许是天意要他带月饼回家。

    过了中秋,禅寺依旧香火鼎盛,素点心坊门口好歹不是前几日水泄不通的景象了。

    每个口味陈舍微都买了十个,摞起来百多个了,哪拿得动啊。

    禅寺边上好些小轿,陈舍微叫了一顶,摇摇晃晃的回客栈去了。

    晚稻已经开收了,再过些时日打稻晒谷,算算收成,挑着担去衙门交了粮税,余下的才是一家的口粮和种。

    泉州街面上时不时有兵士小队来回穿梭,见陈舍微撩了帘子看,后边的轿夫道:“大爷莫要担心,这些兵都是等着秋收纳粮时,下各县给看场子的。”

    “纳粮的都是老百姓,何需兵镇场?”陈舍微有些不解,他记得去岁纳粮时似乎只有衙役。

    “去岁不是收成不好吗?有些人在筐底下藏湿粮,还有些人放石头砂砾什么的,就盼着能瞒过斤两,有些瞒混过去了,有些当场被掀出来了,打闹了好几场呢。”

    “那去岁收成有歉,今年的纳粮可有减免?”陈舍微忍不住问。

    俩轿夫是卖苦力的,连块田也没有,一人吃饱全家不饿。

    “哪能有那么好的事儿?前些日子抬了个军户家的小娘子,听她同婆子扯闲篇,说是今年军田的收成也歉,只怕更是要些手段了。”

    陈舍微听得心中惴惴,这两月都不在家中,只怕田里会有什么差池,勉强在泉州歇过一晚,天一亮就赶车回家了。

    车厢里百个月饼,路上同朱良吃掉了十来个,这可要说清楚了,陈舍微只吃了个,朱良吃了八个,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,这胃都没个边际!

    终于赶在落日余晖彻底收拢前到了泉溪镇,夜色追着马车蔓延。

    陈舍微脚一落地,飘乎乎的都没个实感,像是踩在云上。

    刘奔正在前院里带着几个小厮护院扎马步呢。

    郭果儿刚从乡间回来,捧着一大碗面线倚着柱子吃,指指这个说腰弯了,戳戳那个说腿歪了。

    众人实在忍他不了,要扯他给扎一个做示范,郭果儿引火上身,大叫,“六爷,六爷回来了!”

    顿时喜声一片,瞧着他们哄闹着分月饼,孙阿小抹抹眼泪,飞快的往内院跑去递消息。

    院里夏花还残着好些,颇有凋零美态。

    春日巡山时挖来的几株兰草开了花,是蓝白二色,花瓣纤巧透明,仿佛琉璃所雕。

    一丛丛的细碎白菀倒伏着,这种花儿十分常见,是杂草野花一类,细繁的叶片和匍匐的枝叶蓬软的托着花,白瓣黄蕊密轻轻柔柔,散若雪,又如星。

    陈舍微不记得自己种过白菀,想来又是鸟儿的馈赠,若非如此,他也发现不了这种花儿的美。

    ‘明年可以寻紫色种的养上一丛。’

    他心想着,就听见屋门开了,谈栩然穿着中衣,裹着一条琥珀淡褐披帛,散着一头微蜷的乌发,在夜风中轻轻飘摇。

    陈舍微不知自己是怎么就到了她跟前,不知怎么就将她抱了起来,不知怎么就同她倒在了榻上,不知怎么就吮住了她的唇。

    只知所有的干涸和疲倦,在这一刻得到了她慈悲又宽宥的浸润和抚慰。

    陈绛趴在窗边,见陈舍微跟长了翅膀似得朝谈栩然飞过去,又跟熊似得把人抱个满怀,倒是不忘用脚关门。

    ‘阿爹这样生龙活虎的,想来一切都好,那明早再见也不迟吧。’

    那房中真是容不下第人了,空气稠浓的好似滴蜜,某种意义上,同样能要了陈舍微的性命,叫他魂魄摇摆。

    昨夜虽在客栈洗过澡了,可要行亲密之事,仍需得洗。

    阿巧和孙阿小轮番提了热水过来,想着秋日里了,免得把水洗凉了,就再给拎了一桶沸水过来。

    站在内室门边,阿巧就不敢进去了。

    陈舍微的外衫内袍扔了满地,谈栩然的衫裙倒是齐整的挂在榻边,里衣和巾帕都悬在五屏风上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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