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: 第158章 第 15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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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自那一别,宴秋沉默了很多。

    师无渡的事,对他的打击比想象中还大。

    他与师无渡自幼算是一起长大,不是兄弟,却胜似兄弟,他本以为就算偶尔吵闹争执,也永远可以放心地将后背露给对方。

    ……那不是别的什么人啊。

    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,是发现幕后策划一切的人是师无渡的触动更深,还是最后临分别前,萧无渡的那番话对他的打击更大。

    宴秋只有刚出生那会儿,保留着对师无渡母亲的那点零星记忆。

    即便以人类的眼光来看,那女人也是极美的。

    苍白的肤色,漆墨一般的长发,血红的唇。师姓是上古魔族中的大姓,明明是魔力强盛的大魔,却为了师无渡的父亲,那位高贵的龙族,甘愿背叛自己的族人,执意生下两人“爱情”的见证。

    只是这爱情凋零得太快,龙族生来喜新厌旧,当初师无渡的父亲也只是不愿听从族人的摆布完成与龙女的婚约,激情退却后,当初花前月下的魔族美人也成了看厌的蚊子血。

    自那之后,师无渡的母亲精神便不太正常了——当初她执意要生下的师无渡,甚至因为掺杂了魔族血脉,不被那些龙族的老顽固承认。

    在她精神恍惚地与师无渡的父亲同归于尽之前,那位喜新厌旧、抛妻弃子、风流一生的龙君,死于了一场敌人的暗算。

    自那之后,师无渡的母亲便彻底疯了。

    对情人扭曲的爱意和恨意错乱了她的心神,在她心情好时,会温柔亲密地抚摸着年幼的师无渡的脸颊,诉说着深情执着的爱意。

    但当师无渡渐渐长大,越来越肖似自己那英年早逝的父亲,她的精神错乱得更加厉害,越来越难分清幻觉和现实。无数次师无渡醒来,发现美丽的母亲坐在床边,披头散发,静静地掐着他的脖子。

    龙君死后的第七个年头,她便提剑自杀了。

    龙族不情不愿地将那人唯一的血脉带回,却也无比冷漠地没有给师无渡半分多余的眼神,年幼的、饱受歧视的混血魔龙,某次带着一身伤离家出走,却误打误撞去到了凤凰台。

    那只年幼的金红色的凤凰,像一团炽热的、永不熄灭的火焰,撞入他漆黑无光的瞳孔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啊,宴秋心想,原来这么多年,他都是这么看我的。

    他以为他们是自幼一起长大、情谊深厚的亲人、友人。

    ……可这似乎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。

    师无渡从来没有真正地把他当成自己人——就因为他是天生的凤凰,比师无渡少了那一半的魔族混血。

    ——这一切他筹谋了多久?现在的局面,终于如他所愿了吗?

    宴秋甚至不愿去想,那无数个旁观他净化魔气的夜晚,师无渡是在心底嘲讽他的自不量力,还是在谋划如何将这些魔气据为己用,彻底掀翻这太平盛世?

    .

    宴秋把自己关在殿中,足足一周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。

    就连每日例行的净化魔气,也逃避似的不愿面对。

    宝镜宝尘在殿外焦急踌躇,无数次想敲门进去看看情况,却被郁慈制止。

    “让他一个人静一静,他会想通的。”

    他只是说。

    江宴秋在少年的视角,看着眼前埋住整个身体的黑漆漆的被子,心中微叹口气。

    他很能理解少年的想法。

    到第七天,宝镜着急得实在忍无可忍时,房门“吱呀”一声,被忽然推开。

    是眼眶微红,但面色已无异常的宴秋。

    “小殿下……”

    “什么都不用说,我知道。”少年平静道:“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而已。”

    他最后去了一趟凡间。

    曾经无比繁华,好似不夜天的琼城,彻底沦为了一座破败的空城。

    这里遭遇了比战事还要可怕的灾祸。

    ——暴涨四溢的魔气久未净化,充斥在污浊的空气之中,让沿路屠戮凡人杀至癫狂的士兵和所剩无几的城中百姓性情大变,互相残杀,甚至让早已死去的尸体尸变,沦为魔物和怨魂的温床。

    处处都是横死的尸体,血腥气冲天刺鼻,破败的空城寂静无声,一个活人也无。

    少年怔愣地站在原地,握紧的双手掌心冰凉。

    ——这些,都是他造成的吗。

    是因为他自暴自弃,没有去管净化魔气之事吗。

    昆仑君强行转过他的肩膀,盯着宴秋的眼睛:“……这不是你的错,你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,你很好。”

    他微微一顿。

    ——少年神情怔愣,大滴大滴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。

    ——他年少时不识愁苦,以为天底下最伤心的大事,就是早上起不来床,赶不上西街那碗热气腾腾的甜豆花。

    但现在,此时此刻。

    他终于真切地感受到,什么叫如潮水般、能将人淹没的痛苦。

    .

    回到凤凰台后,他比往日更加沉默的同时,重新开始净化魔气。

    随着魔气的愈发汹涌猖獗,每每需要耗费的时间越来越长,也越来越吃力,甚至忙碌一宿至天明,才堪堪借着晨曦的光芒勉强将魔气压制住。

    少年比之前消瘦了一些,神色也有些憔悴。

    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补偿的心理,宴秋又开始频繁地下界。

    这一次,却不是为了吃喝玩乐、游戏人间,而是出于补偿的心理,帮助无辜的凡人,为他们提供食物,熬制伤药,或是祛除邪气。

    看到那些灾民断手断脚、骨瘦如柴的身体和因苦难而麻木的神色,他又开始无法抑制地感受到痛苦。

    这些灾民中,甚至有他曾经相识之人。

    那挑着扁担走街串巷的卖货郎,人长得结实,很有一把力气,脸上总是挂着憨厚的笑容,最大的梦想就是攒上足够的银子,将来回乡下老家置办一间小小的屋子,让年迈的老母和体弱的妹妹享享福,不用再吃苦受罪。他还送过宴秋一只陶瓷做的小鸟,为了答谢宴秋给他妹妹带的治肺病的药。

    以他的勤劳肯干和忠厚老实,这个愿望并不难实现。

    可他如今出现在施粥的长队中,黝黑,瘦骨伶仃,孤身一人,那热忱又憨厚的笑容已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,是无尽的麻木。

    凡人微渺、曲折、挣扎的一生,就像枝头摇摇欲坠的落花,只要一场不算瓢泼的夜雨,就能彻底倾覆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,认出他的下一瞬间,宴秋的第一反应不是寻问他的现状,而是找个地方躲起来。

    他不敢看到那张痛苦麻木的脸,不敢问及他的母亲和妹妹。

    他不敢……不敢面对他们。

    每一个深夜惊坐而起的梦魇,他仿佛都会看到昔日那一张张友善微笑的面孔,被仇恨的目光和质问取代。

    ——你为什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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