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为卿故: 18、第1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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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楚京的城门原本是彻夜不关的。

    自从先帝时候后期便改了规矩,每日戌时关闭城门,施行宵禁。

    敢于在宵禁时候于街市上乱窜的,施以笞刑。

    到当今天子登基初年,曾经取消宵禁,京城的小门彻夜开着。

    彼时楚京繁华异常,午夜时候街面上都灯火辉煌、熙来攘往,更胜往昔。

    后来司马右相上任,几次上书,竭力劝皇帝提防外敌、整饬军事。也不知皇帝怎么想的,为此做的第一件事,不是按时发军饷,也不是提拔武将替代各路军中掌军权的文官、内监,而是重新实行了宵禁。

    不止宵禁,连关城门的时辰,都从戌时提前到了酉时正。

    此举一出,民生怨愤。

    宵禁原本就折磨人,还把宵禁的时间提前了。

    酉时正,好多人家才用了晚食。更不要说在城外做工的人,早已经习惯了不拘什么时候进城,现在则不得不赶在活计做完之前就急匆匆地赶回城,免得被那高大的城墙拦着,有家难回。

    这样的宵禁政策实行了半个月,夜巡的城防军士逮捕的违禁的人,都快把牢房撑破了。

    皇帝在诸方压力之下,不得不有所让步:宵禁的时辰,被推迟到了戌时。

    此刻月近中天,戌时?得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了吧!

    “今夜,咱们不得不在这儿将就一宿了。”宁裔道。

    李漱玉闻言,眼底闪过了懊恼。

    她懊恼自己饮酒误事,如今连城门都进不去了。

    可为什么饮酒呢?

    这能怪谁呢?

    李漱玉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宁裔。

    宁裔没注意到她的眼神。

    起身套了外衫,宁裔道:“咱们得做长久的打算。这里待不得。”

    “最好寻个山洞安身。”李漱玉接口道。

    既来之,则安之。如今也只能挨过这一晚再说了。

    宁裔没想到她一个闺中女子竟也能想到这个。

    宁裔以为,似李漱玉这种贵宦之女,衣来伸手,饭来张口,并不懂得这些世俗生存之道的。

    察觉到宁裔露出意外的表情,李漱玉一想便知其意。

    “我没在野外待过,还没在书上看过吗?”李漱玉挑眉。

    她不喜欢宁裔当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子。

    宁裔轻笑点头:“是了是了!李姑娘读书破万卷,胸中自有丘壑。”

    李漱玉抿唇,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。

    这样一番对话,将两个人之前尴尬的氛围打破。

    “我去寻个安全地方,不会走远。”宁裔道。

    她解下腰间的玉佩,递给李漱玉:“若有任何危险,你就摔碎这块玉佩。我听到声,马上赶回来。”

    李漱玉盯着那枚螭龙玉佩,有一忽的失神。

    玉佩没什么新奇的,就是年轻男子惯常佩戴的那种。

    不寻常的是——

    刚才宁裔是用右手解玉佩,难道不该两手并用着解,更方便吗?

    李漱玉的脑中倏忽划过宁裔解玉佩时拙笨的动作……

    拙笨得根本不像宁裔的风格。

    她的左手怎么了?

    借着火光,李漱玉努力看清宁裔左手的情状。

    宁裔左手的伤口,之前因为救李漱玉在溪水里泡过,刚才找柴火、燃火一番折腾,伤口被撕痛,这会儿好像又流血了。

    再用左手?

    想想都疼。

    宁裔也无意让李漱玉为此而愧疚。

    朋友相交,不必计较这些,否则就太刻意太矫情了。

    宁裔下意识地将左手背在身后。

    李漱玉注意到她躲闪的动作,心中的疑惑更深。

    “你放心,我耳力好得很。只要你摔碎这玉佩,我就能听到赶回。”宁裔道。

    这个,李漱玉信。

    那日在自家内宅园中,宁裔不就是远远听见自己乍见邵奕诚的惊呼,迅即赶来吗?

    可是,宁裔的手……

    李漱玉没那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。

    宁裔已经起身离去。

    临行前,还嘱咐李漱玉:“我不在这里的时候,你可以把外衫脱下烤火。我不会看到的。”

    这话可比别的话更管用。

    李漱玉红了脸。

    她宁愿宁裔没说什么“我不会看到的”。

    足足过去了两刻钟,宁裔都没再出现。

    李漱玉攥紧了手里的玉佩。

    她的外衫早就干透,连内裙都已经干了大半。

    火堆呼呼地烧着,炽热的火苗让李漱玉觉得心口都燥得慌。

    为宁裔担心的。

    “踏踏踏……”

    薄靴踩过土地的声音。

    宁裔的脚步声!

    李漱玉霍地起身迎上,险些和宁裔撞个满怀。

    宁裔倒被唬了一跳。

    看到火光之下李漱玉惊悸的表情,宁裔朝她回了一个轻松的笑:“害怕了?”

    看到宁裔,听到宁裔的声音,李漱玉紧绷了许久的精神倏然放松下来。

    她轻轻摇了摇头——

    不是害怕,而是,担心你。

    宁裔并不知晓女儿家复杂的心事,笑道:“咱们运气不错。离这儿不到百步,就是一个小山洞,可以将就一晚。”

    那你还去了这么久。

    李漱玉在心里接了一句。

    她知道,她一个坐享其成的,没有资格怪宁裔耽搁时间。

    其实,宁裔眼下就算不管她,也没有错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李漱玉最终,轻声应了句。

    刚刚为宁裔担足了心,此刻骤然放松下来,那颗心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怎么回事,微微抽搐着,胸口间还翻涌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酸涩之感。

    劫后余生?

    还是觉得委屈?

    李漱玉自己都辨不清楚。

    她清楚的是:这种种奇怪的情绪,皆因宁裔而起。

    宁裔将火堆熄灭,只留下一根火把。

    又将那瓶未开封的酒,递到李漱玉手里。

    “你的酒,拿好。”宁裔笑着调侃。

    凉润润的瓶体贴服,再听到宁裔的话,李漱玉微窘。

    这酒啊,真是让她既舍得,又舍不得。

    李漱玉瞥了瞥宁裔。

    宁裔右手擎了火把,左手虚展在后,提防着李漱玉随时随地脚下打滑。

    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。

    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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