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: 第89章 储君之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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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汉临漠引着燕熙视察军营,燕熙在师父面前不敢托大,始终落后半步,侧耳听汉临漠说话。

    岳西军营很有汉家军的风格,上行下效,军士们随了汉临漠,都是少言寡语,行走利落。军营里十步一岗,五步一哨,军容整肃,令人为之一振。

    燕熙看将士,将士们也看他。

    汉临漠治军严格,军士们没有外面的消息,没听过多少总督大人的传闻,是以当他们看到那穿着仙鹤补子、绯衣玉带的从一品大员时,全都惊掉了下巴。

    如此年轻漂亮,不会是个公主吧?

    好在将士们训练有训,一个个忍得辛苦,也没失态逾矩。

    只有那刚入军营年纪小的士兵,前头哥哥们来不及提醒,他们乍一看到总督大人,直接愣在当场,连军礼也忘记行了。因坏了军容,又受了都统大人的当面责罚。

    毛头小子们一边在愁眉苦脸地领罚,一边又忍不住回想总督大人的模样,止不住的惊为天人。

    燕熙难得没有反感被人注视。

    毛头小子们的苦恼,坦率又节制,军士们看他,首先是对上峰的敬畏,其次是极力掩饰的害羞。

    没有不怀好意的觊觎。

    -

    燕熙和宋北溟除了方才那短暂的牵手,再没有表现出任何亲密,也没有刻意装作不认识。

    宋北溟走在燕熙后面,看到燕熙坦然地接受军士的敬礼时,整个人呈现出松驰的状态,宋北溟心中感慨又欣喜。

    宋北溟不由想起,刚认识燕熙时,那个初入官场的状元郎,一无所有又所向无敌地周旋在各种险恶势力之间,每天极力地装作成熟老练。

    实则稍微吓一吓,燕熙就会像小动物一般竖起浑身的毛,呈现出某种过度自我保护的紧张状态。若是轻轻哄一哄,又会茫然而惊恐地穿上坚硬的盔甲,拒绝别人的靠近。

    那些千娇的撩拨和真假难辨的欲拒还迎,如今看来,都是谨慎的防备。

    宋北溟原以为燕熙不会对什么上心,他一度告诫自己对燕熙仅限于索取。

    当宋北溟一点一点地剖开燕熙的外壳,发现里面是一片赤忱。他的微雨是非分明到一目了然,你只要对他好,他就把能给的都给你,纵容你对他做任何事。

    燕熙不说承诺,可他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了。

    宋北溟亲眼见证了燕熙的改变,如今他的微雨不再像当初那样紧绷,而是坦然地接受命运的给予,甚至是以一种享受的姿态承担起一切责任。

    随遇而安,又势在必得。

    -

    宋北溟跟在燕熙身后,两人在众将士面前,目光交流十分克制。

    燕熙已经习惯宋北溟的气息,他会在每一次侧身时,不自觉地去找宋北溟的身影,找到了又自然而然地转开,他只需要确认宋北溟在那里就足够了。

    他那漂亮到不讲道理的眼角,每一次的轻瞟里都是撩拨。

    宋北溟板着脸走得严肃,他被那眼角勾得心中发痒,满脑子都是夜里某个人的湿哒哒攀着他的手指。

    好想把那手牵起,正大光明地说这是我的人。

    宋北溟甚至知道,他若当真在众目睽睽下那么做了,燕熙也会纵容他,并且不会有任何恼火和责怪。

    可正是因为那种无条件的纵容,才叫宋北溟心疼。一直以来都在攻城掠地的宋北溟,在不知不觉中开始约束自己。

    -

    燕熙瞧完军营,由汉临漠领着进了议事营帐,汉临漠转身落座的工夫,燕熙与宋北溟四目相对,一触即分。

    空气里浮着某种难耐的痒意。

    宋北溟无声地笑了。

    汉临漠落座回望时,觉出微妙的气息,他瞧了一眼垂着眸的乖徒弟,又扫向若无其事的小王爷,没道破,正襟危坐道:“总督大人、小王爷,请坐。”

    在师父面前,燕熙和宋北溟目光巧妙地避开,两人正正经经地依言坐了。

    汉临漠侧身向宋北溟道:“小王爷,方才委屈你了。“

    宋北溟在汉临漠面前也不敢托大,立即起身道:“都统大人实在客气,梦泽来到西境军营,便不再是什么王爷,您现在就是我的上峰,万事听您做主。”

    汉临漠简单寒暄过后,没绕弯子,径直对燕熙说:“微雨,今日咱们人齐了,可以把往后西境治军之事拟个章程出来。”

    汉临漠教了燕熙五年功夫,燕熙在那苛刻到近乎残忍的训练中,养成了面对汉临漠时独有的拘束。他的坐姿本就端正挺拔,在汉临漠面前,坐的更加笔直,举止也格外恭敬:“师父,微雨没打过战,行军打战还得听您的。”

    汉临漠没有当真自己拿主意,而是先抛出问题:“咱们长话短说,眼下西境守卫军有着几个难处。第一个难处是粮草短缺。守卫军的粮食来源是分散的,按着大靖律法规定,卫所驻地的军粮由当地官府供应,郡、府、县各级都要按例供应,有的卫所驻地横跨多地,便是多地供应。因着各地标准和缴粮能力参差不齐,任何一处官府交少了、交晚了,都会导致卫所的军粮不济。眼下,岳西军营的冬粮只来了三成,预计秋收后,最多只能到六成,这还是贾宗儒亲自出马,日日奔波才收上来的。至于军饷,户部和地方各付一半,好在梅巡抚还兼着户部尚书,今年户部把军饷给的很爽快,但地方的那部分还短了大半。”

    在与汉临漠这种近距离的对话中,燕熙每个骨节都记起了那五年里被磨练敲打的疼痛,那时候他再痛,还是一次次地走向汉临漠对他示范的刀锋,此时燕熙仿佛又回到那种状态中。

    燕熙双手端正地搭在膝上,微侧向汉临漠道:“各郡府县所缴军粮,隔日便有官报到徒儿那里,这些徒儿都是知道的。户部的军饷有梅筠盯着,内阁里还坐着老师,朝廷绝计是不会为难西境军饷。只是国库空虚,大靖幅员辽阔,到处都嗷嗷待哺,户部管着全国的账,也不能一味地偏向西境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再催底下的官府也无济于事了。空缺的粮饷,西境还得自己想办法。粮饷就是战力,我既为西境总督,必不会短了军士们一分一毫。”

    宋北溟察觉出燕熙又回到从前的紧绷。

    他听闻过汉家军训练的严格和艰苦,能够明白燕熙对于汉临漠的又敬又畏。他看燕熙在汉临漠面前习惯性地垂着眸,心中有些不是滋味。

    汉临漠知道燕熙私底下有些积蓄,可他只知燕熙拿了天玺帝的私库,并不知燕熙还有旁的钱路。他是不善言辞的师长,心疼身为储君的徒弟要花钱的地方多,却不会轻易说出这种柔软的担忧。他眉间因常年重虑已拧出川字,此时他眉间褶皱更重,沉声说:“微雨,军需是无底洞,拿私钱补军需,只怕是杯水车薪,你莫要空了积蓄。”

    他们师徒间习惯了吝啬的情感沟通,彼此说话都是一板一眼,燕熙道:“师父放心,徒儿心里有数。”

    比起燕熙只有一个师父,宋北溟有很多师父,他更擅长于处理这种师徒关系,他反而懂了汉临漠内敛的爱护,于是接话道:“都统大人放心,北原这两年有些储备,真到了断粮那日,北原的救急粮走娘子关和平川粮道,供应西境全境只需三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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