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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心匣[刑侦]》 15、双师(15)(第1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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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您这个病要尽早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看,最好做个核磁共振,不要耽误了。”龚翔将两位彼此搀扶的老人家送到诊所门口。转身,他看了看诊所顶上几年没有换过的“龚医生医馆”,叹了口气。
诊所是他从父亲手里接过来的,龚家世代行医,但在他之前,都是中医。他大学毕业后在铜河市一所医院工作,父亲前些年病故,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能回来接手诊所。
他起初不愿意,一来小县城有能力也无处施展,二来对这个出生成长的地方,他没有任何好感。
但毕竟是父亲的遗愿,他思虑再三,还是回来了。
患者都在输液,诊所里暂时没有需要他的地方,他从白大褂里摸出一盒烟,正要点燃,见迎面走来两个陌生人。
他的第一感觉是,他们不是当地人。
季沉蛟出示证件,龚翔握着烟盒的手一顿。
季沉蛟自我介绍之后问:“你是刘意祥的同学吧?十五年前那场火灾,我想跟你聊聊。”
刘意祥这三个字像是一根生锈的针,忽然扎在龚翔的神经里,激起尖锐的疼痛。
他蓦然想起,自己当初厌恶家乡到不肯回来的地步,正是因为刘意祥,因为这块土地加诸在他好兄弟身上的痛苦和绝望。
“进来说吧。”龚翔将季沉蛟和凌猎带到自己的办公室,关上门。
“我听说你曾经极力向别人解释,刘意祥杀人是因为受到王顺一家的虐待?”季沉蛟那一桌子甜点的钱没有白付,凌猎把打听到的事都跟他说了。
龚翔苦笑,“是啊,解释过,但有什么用呢?错已经犯了,人也死了,意祥他就是傻,为什么非得赔上自己?”
龚翔将王顺一家吸血、霸占刘意祥父母遗产的事说了一遍,大致和甜点老板转述的差不多,但透露了更多关于刘意祥和他一起念书时的事。
两人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,很聊得来。刘家经商,龚家行医,在小县城里都算经济宽裕的家庭。龚翔从小就有很明确的目标,要像爷爷和爸爸一样当医生,却不想当中医,要当外科医生。
刘意祥原本对将来没有明确的蓝图,好兄弟可以继承家业,他呢?他当然也可以,但他不想做生意,更想看书、做研究。
龚翔说:“那好办,你和我一起当医生吧!我们都考医科,去同一所大学,今后彼此照应,当一辈子好兄弟!”
就这样,刘意祥也有了梦想。
但刘意祥的生活在父母去世那年突然画上休止符。龚翔先是得知他的舅舅一家从镇里赶来,帮忙办了后事,还把刘意祥接到家中一起生活,本来松了口气,以为刘意祥这是不幸中的大幸,起码还有家人照料。
然而刘意祥请假不来上课,也不再和朋友们接触。龚翔每次去找他,王顺、罗群都说他心情不好,将自己关在屋里。
龚翔只得去找老师,老师说来请假的是王顺,假条上写刘意祥精神不佳,不愿意接触人。
当时那个情况,所有人都认为刘意祥将自己封闭起来很正常。龚翔潜意识觉得哪里不对,但他一个小孩,很难往更深处去想。
到了高三,刘意祥也没有回到学校。龚翔想起两人的约定,忍不住偷偷来到王家。再次见面,刘意祥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。
平日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变得沉默寡言,本就白净的脸更是惨白如纸,反应也慢了许多。龚翔一再逼问,他才说,舅舅一家占了遗产,他一分钱都拿不到,他们还不让他念书,对他很不好。
龚翔出离愤怒,赶紧找学校解决,老师们去过几次王家,王顺戏做得很足,咬定刘意祥悲伤过度,时常胡言乱语,无法上学,将校方糊弄了过去。
高三毕业,龚翔考上医科大学,而刘意祥缺席高考。那之后,王家倒是不怎么管刘意祥了。但在长期的精神折磨、冷暴力之后,刘意祥已经失去动力、憧憬,整日和混混们搅合在一起。
而且因为长得“女气”,混混们也很不待见刘意祥,时常骂他是“小白脸”。
季沉蛟问:“刘意祥的右手被打骨折的事,你是听谁说的?”
龚翔说:“我亲眼看到的!就在高考之前!他在医院,王顺说是他下楼时精神恍惚摔的,但他抱着我哭,悄悄告诉我,是被王顺用棍子打折的!他不会撒谎,起码那时不会!王顺一家都是畜生!”
季沉蛟沉默良久。刘意祥右手骨折,而黄勋同的尸检报告也提到右手的骨折旧伤。
龚翔说起年少时的无奈,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,最近这些年他已经很少想到刘意祥,时间的流逝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,则是因为他自责。那时他以为自己也刚成年,还要依靠家庭,无法为刘意祥做什么,于是刻意逃避——远赴外地上大学,把刘意祥留在这个龌龊的地方。
每年寒暑假,龚翔回来都会和刘意祥见一面。就在龚翔穿上白大褂,成为实习医生时,刘意祥彻底堕落,不工作,醉生梦死,没钱了就向王顺伸手。
刘意祥跟龚翔说过王顺一家是怎么对待他,十多岁时觉得痛苦,还会反抗,二十多岁就放弃了,爱怎么就怎么着吧。龚翔说可以请律师,把属于自己的都争取回来,刘意祥却总是摇头,苦笑:“算了吧,我已经这样了。”
龚翔不理解,和刘意祥越发疏远。最近几年,他才从一个新词中明白,刘意祥是在长期的折磨中被pua了。
但刘意祥心中仍旧藏着仇恨的火。出事那年,龚翔因为母亲生病,请假回来住了一个多月,和刘意祥的接触是毕业后最多的。
那时刘意祥生活态度积极了些,居然开始在王顺的工地上工作。龚翔问他是不是想通了,他说,认识了个和自己很像的人,有话题聊。
季沉蛟打断,“很像?”
龚翔愣了下,“意祥说他们有共同的遭遇,有话说。”说到这,龚翔摇摇头,“他觉得已经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,我上进,他堕落,我无法理解他。可能确实如此吧。”
季沉蛟问:“你见过那人没?”
龚翔想了好一会儿,“见过,跟他差不多高,姓黄,样子吧,鼻子额头这一块挺像的,意祥还说他们是兄弟。”
在办公室无所事事转来转去的凌猎也停下脚步,看向季沉蛟和龚翔。
季沉蛟:“是叫黄勋同?”
龚翔:“确实记不得了。”
“刘意祥有没说过和这人聊什么?”
“就是互相诉苦,那个黄什么跟一群人来打工,人家拉帮结派,他融不进去,总被欺负,但穷,没办法,只能坚持。哦对,黄那群人就是给王顺干活。”
罪恶就像一片混沌的黑色之海,风暴中吐出一个个碎裂的泡沫,它们终于,终于浮上水面。
母亲病情好转之后,龚翔就得回去工作了。临走前,他请刘意祥吃饭。兄弟俩都喝得烂醉,刘意祥拍着他的肩膀,像高考那年被打断右手一样哭了。
模糊的记忆里,是刘意祥口齿不清的话语,“兄弟……我这辈子苦……你说我怎么那么懦弱……凭什么谁都来欺负我……我不甘心……我不甘心啊……我真想杀了他们……我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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