陛下他总在翻旧账: 25、刺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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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方才他还在夸赞太学府学子长了些许脑子,夸早了。

    霍方冷哼道:“笑什么!”

    苏景同耸肩:“你四字词用得不少。”

    霍方是万里挑一的才子,居然得到一句“四字词用得不错”的评价,一时间一口气憋在胸口,上不去下不来,也不知是夸是骂。

    苏景同懒洋洋躺好,“不过呢,我配不配给你当老师,得问祭酒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!”

    苏景同幽幽道:“你傻了吗?我是勤学堂的老师,你是明德堂的学子,你来蹭课蹭得脸太大了。”

    霍方呛住,居然忘了这里是勤学堂!

    “你昨天今天逃学的事,我会转告明德堂的学士。”苏景同合上眼,“慢走不送。”

    霍方:!!!

    谢永章噗嗤笑出声,霍方眼刀子扫来,谢永章冲他挑衅地做鬼脸,霍方恨恨收起绢帛,咬牙道:“苏景同,我等着你的报应。”

    苏景同没接话,他安详地好似睡着了。

    霍方一拳打在棉花上,怄得想喷血,气得脑子过热,咬牙切齿地要走。

    谢永章闲闲伸出手挡住霍方的去路,从他手中抽走写满阵亡将士的绢帛,绢帛用蝇头小楷书写,尽管努力压缩大小,力求在绢帛上书写更多名字,但阵亡将士太多,密密麻麻写满了,也不过写了不足百一。

    “胡二三、赵狗蛋、许大……”一个个名字从谢永章口中念出,这怪异可笑的名字,代表着一个个底层百姓,他们或许长这么大没吃过几顿饱饭,没穿过一件合身的衣裳,但敌国来袭,却用血肉之躯组成铜墙铁壁。

    谢永章念不下去,“苏景同,霍方不是勤学堂的,本世子是。”

    霍方停下脚步,诧异地看着谢永章。

    “看什么看?”谢永章翻白眼,“就你有文人风骨?就你忠肝义胆?”

    霍方挠头。

    谢永章磨着后槽牙,质问苏景同,“在学子圣地讲学,你配吗?”

    勤学堂的学子声援谢永章,跟在他后,一叠声问:“你配吗?”

    声音此起彼伏,吵得苏景同没法睡觉,“不想上课就出去,吵什么?”

    谢永章冷笑:“本世子凭什么出去,你才该滚。”

    “你让我滚?”苏景同问。

    谢永章叉腰:“是本世子说的,你要反抗?”

    苏景同抬抬下巴,“你们也要我滚?”

    勤学堂的弟子异口同声:“滚!”

    “好嘞!”苏景同眼睛放光,从善如流,立刻起身,拖着摇椅出门,把摇椅丢回原处,欢天喜地下工。

    谢永章不错眼地盯着苏景同的动作,只见他全无一点不高兴,脸上那股子讲学的死气沉沉一扫而空,脚步都雀跃起来,兴高采烈向太学府外走去。

    谢永章终于意识到苏景同在高兴什么——他不用干活了。这人全没一点羞耻心,被赶出学堂,不反思自己的行径,竟然还有脸高兴!人怎能不要脸到如此程度!

    “站住。”谢永章发话。

    苏景同充耳不闻,再不快点下工回宫,就得被留下来干活了。

    “你就这么走了?”谢永章质问,“你有没有师德?”

    苏景同才不搭话,脚下生风快步离开。今天早点下工的话,可以去左正卿那边转转,要点银子花,顾朔太小气,拢共2两银子的月钱,迟起一会儿扣半日月钱,他哪能准点起来,这不得天天扣么?

    1两银子够干什么。

    小气鬼。

    他给自己当嬖人的时候,自己可从没短过他银子花,摄政王府的内库钥匙都给他了。

    眼下初冬时节,他还用凉水洗漱呢——宫里的炭火要花钱买,他还没领月钱,一个铜板都没有,烧不起热水。洗澡都不能指望了,他住的小屋,站着都费劲,哪能放下浴桶。

    唔,可以顺便去左正卿那儿洗个澡,再顺两套衣裳。

    再顺点木头和弦吧,好久没做琴,手痒了。

    笔墨纸砚也顺点吧?每年春天左正卿都要亲自做三刀纸,他做的“雀栖花”香气馥郁冷艳,他宝贝他的纸,舍不得给人,应当还有存货,可以顺一刀回去练字。

    苏景同想得出神,谢永章转念以为他在拿乔,自己才说了滚,他立刻就滚,故意装得满不在乎,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体面吧?这不是使性子闹脾气么?所以才走得这般干脆,估摸等着人赔罪请他呢。

    啧,还没从摄政王世子的架子中走出来呢。

    谢永章哼笑道:“别拿乔了,你以为你很稀罕吗?”

    “四大军师之一,”谢永章肆无忌惮开嘲讽:“在康宁侯面前,你连半月都坚持不到就兵败如山倒,你也配和康宁侯并称?评四大军师的人怕是瞎了眼,看脸选的吧。你不讲有的是人能讲。你知道康宁侯最近在做什么吗?”

    苏景同心道:左正卿现在做什么他不知道,但左正卿马上就要忙着防小贼偷“雀栖花”了。

    “康宁侯在找姜时修姜大军师。”

    这是个什么新奇事。苏景同没在意。

    “姜时修论兵法谋略,远胜于你,论人品风骨,强你百倍。”谢永章不无得意道:“且他和陛下心意相通、情谊甚笃。”

    心意相通?

    情谊甚笃?

    苏景同愣住,谢永章在说什么玩意儿?

    终于见苏景同变了脸色,谢永章高兴起来,这才对嘛,就该如此。他乐颠颠道:“你还不知道吧,姜时修和陛下一同征战西北,食则同桌、寝则共榻、抵足而眠。他们才是真知己、真爱人。若非姜时修失踪,此刻我大周君后都有了。”

    谢永章刺激道:“等康宁侯把姜大军师找回来,哪里还有你的立足之地?”

    勤学堂的其他学子们脸色也有些疑惑,他们只隐约听过当今陛下和姜时修的传闻,八卦讲得含含糊糊,兼之顾朔和姜时修的事发生在西北,鞭长莫及,知道的不是很分明。

    谢永章讲来,却言辞凿凿,仿佛确有其事。

    “本世子好心提醒你,”谢永章双臂抱胸:“本世子若是你,现在就夹紧尾巴做人,早日找个靠山保自己。陛下留你一条狗命,可不是对你余情未了,而是陛下宽宏大量,你若是不识好歹,连太监的本分都不尽,别怪本世子给你难堪。”

    “苏景同,你好自为之吧。”

    路的两端,谢永章立在勤学堂的屋檐下,苏景同在路的尽头与他遥遥相望。谢永章的声音被风吹了过来,断断续续,苏景同听得不甚分明,他看到谢永章的唇在开合,应当是说话,可那声音却死活进不了他的脑子。

    他耳朵里只剩嗡嗡的八个字,“心意相通、情谊甚笃”。

    呼啸的风,卷起地上的最后的残叶,在空中打转。

    宫女太监们清扫着广明宫前的落叶,顾朔今日下朝早,正在盘问江天——苏景同今日早早从太学离开,游魂似地飘去康宁侯府找左正卿,又魂不守舍地回宫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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