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扮男装被兄长发现后: 22、坦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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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明语抬起眼,最先落入眼帘的是一双微屈着苍白如玉的手。

    手执书卷的修长手指弯起,停留在划开的书页上,他眉眼轻抬,目光凝视过来。

    榻上挺直的身影,侧脸轮廓利落,披着件天青色薄氅,素白的里衣系得严实,一丝不苟,晨雾朦胧,日光透过窗纱,斑斓光影落在他身上,宛若薄纱飘曳。

    不过短短一夜,沈明语觉得他瘦了一圈。

    梦中,她在金銮殿时,对萧成钧的手印象颇深。

    宽大,瘦削,骨节分明,手背青白,微屈的指节泛着薄红,安静垂在绯红官袍之侧。

    便是那样一双漂亮的手,搅弄风云,掌人生死。

    萧成钧先回过神来,轻咳了一声。

    沈明语忙捧着药碗上前,轻快唤道:“三哥,趁着热,该喝药了。”

    萧成钧撩起眼皮,漆眸黑沉沉的。

    “让竹烟来就好。”

    他垂下了眼,嗓音微哑。

    沈明语眸光清澈,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,“昨夜太晚了,怕打搅哥哥休息,今儿才能来亲自和你说声谢谢,若不是哥哥昨日救我,我怕是要进鬼门关了。”

    萧成钧低着头,目光始终停在书上,可若是仔细看看,便能发觉他未曾翻过页。

    沈明语自顾自地走到榻前,将药碗递过去,小声道:“我也自小不爱喝药,又苦又涩,每回都是母亲劝着哄着才憋着气喝……”

    她端着药碗的手紧了紧,捧到他唇边,“你抬手可方便?要不,我喂你成么?”

    萧成钧终放下书册,撑着身子,伸手接过了药碗。

    苦涩的药味并不陌生,打从记事起他便每日都要哄着母亲喝药,每次方大夫过来时都安慰他,本该被人哄的小小人儿,却要哄生病的娘。

    萧成钧早已习惯,他努力做孝顺的孩子,从不敢委屈。

    他比府上大多数孩子聪慧,挑灯勤学苦练,盼着将来考取功名。

    但他依然改变不了,所谓的天生命运。

    药汁酸涩,令人作呕。

    萧成钧面无表情,一口气饮尽。

    沈明语见他靠在床头,喉结滚动吞咽,虽不曾皱眉,可眼睫到底微微一颤,瞧着很是不好受。

    等他碗离了口,沈明语忙从身后小瓷盘里捻起一颗杏仁糖,不由分说递进了他的嘴里。

    他的唇柔软微干,指腹倏然触及,只觉得呼吸霎时滞了一瞬。

    萧成钧亦是身子一僵,却没有抬眼,浓密长睫扑朔颤了两下。

    沈明语从他手中拿走药碗,忙道:“哥哥,吃了药赶紧塞颗糖,就不苦啦。”

    萧成钧抬起头,黢黑的眸子瞥见她一抹明亮柔软的笑意。

    她笑起来眉眼弯弯,如初露的月牙儿,眸光轻软似水,却分外明丽动人,映得整个屋内都亮起来。

    那颗杏仁糖在嘴里翻来覆去地滚着,渗出丝丝缕缕的甜味,从唇齿间弥散开来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,自从心中那荒谬的猜测逐渐被印证,他竟不知要如何面对了。

    他薄唇轻抿了下,问:“哪里来的杏仁糖?”

    沈明语挨在他跟前说:“昨日个我买了七八样糖呢,怕哥哥觉得甜腻,只带了这样过来,若你喜欢,明儿我再带过来……”

    她想起那被踩踏成泥的云片糕,心里又有点儿难受,声音低了下去,“昨日,怨我非要去买云片糕,不然哥哥也不会受伤。”

    萧成钧不想再听她自责,缓声道:“是我自己也想下车走走。”

    沈明语终归愧疚,小心翼翼去看他肩膀伤处,只是衣衫纽结系得严实,看不出什么。

    她懊恼着,“早知我就不该在闹市逗留,撞上那样的混乱……”

    萧成钧忽低低唤了她一声。

    “敏敏,不是你的错,昨日……事出有因。”

    沈明语心头蓦地又是一跳,阖府上下只有老夫人知道自己小名,哥哥怎么会知道呢?

    大抵,是老夫人提过罢。

    她并未深想,听他话里意思是知道内情的,等着萧成钧继续说。

    可他突兀说了这句,却极慢地阖上了眼帘,没了下文。

    沈明语等了半晌,直至小腿微微发麻,才小心翼翼凑近榻边,俯身打量了下萧成钧。

    却见,他安静歪在软枕上,精致的眉眼松弛下来,敛去了一身淡漠。

    沈明语又盯了片刻,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
    仍是毫无反应。

    他的确是……睡着了。

    沈明语倏地松懈下来,揉着发酸的小腿,径直在榻边坐下。

    她稍稍侧过身子,复又凝眸望向萧成钧,心里扬起欢快的涟漪。

    许是有了生死之交,哥哥竟然会叫她小名了,是不是意味着……他待自己终是有些不同了?

    假以时日,也许他就会如同别人家真正的哥哥那般,真心实意地护着自己了。

    日光漏窗而入,洒在萧成钧身上,镀上淡淡光晕。

    沈明语觉得他长得真好看。

    尤其是闭眼后,缺了浓郁墨眸中的冷冽眼神,面容清润俊朗,倒显得好亲近许多。

    暖融的热风拂在身上,春意徜徉,叫人犯困。

    沈明语瞧了片刻,眼皮子便直往下坠,小脑袋一点一点地下垂,终是没抗住,伏在床尾的小案几上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她不知,就在闭眼那刻,对面的人倏然偏过头,微微撩起了眼皮。

    萧成钧的目光落在那毛茸茸小脑袋上。

    少年枕着手臂,呼吸平缓清浅,睡得很是香甜。

    身量太过单薄,蜷缩成一团,柔软的乌发衬得面色愈白,可怜兮兮的。

    萧成钧莫名想起,秋日深林间,斑斓秋色,躲在树下的雪白小兔子。

    他单手支起下巴,盯了半晌,眼底的冷漠渐渐褪去,拿了自己的外氅轻披上她肩头。

    可某种难以言喻的煎熬心绪继而翻涌而上,比身上的伤更让他痛苦。

    萧成钧手指缓缓攥成拳头,闭了闭眼,决意还是将沈明语唤醒,打算同她说清楚。

    也许这两日太过大起大落,才让他犹豫不决,不忍心拆开虚假的温暖,怕里面冷冰的刀子会刺痛她。

    可终究是该说清楚的,哪怕她也会厌恶他,鄙夷他。

    萧成钧伸出手,轻轻碰了下那毛茸茸的小脑袋,猛然听得门外竹烟高声唤道:“老祖宗!”

    萧成钧深吸了口气,那些古怪异样的情绪迅速如潮水退去。

    他恢复成平静模样,看向进来的萧老夫人,强撑着身子正欲下榻,“祖母,您怎的过来了?”

    木门“咯吱”一声,被崔嬷嬷从外面轻轻合上了。

    屋内一片寂静,只有祖孙二人对视,似是与外界隔绝,连雀鸣声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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