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川坠落池峋李鹤然: 01-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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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1章 第一章、篮球少年

    果然,下午五点四十分,那个男生又出现在草坪上,目不转睛地盯着篮球架下那群少年逐球厮杀。池峋想起小爷爷曾经说过,当一个人专注于某件事物时,会生出一种迷人的气质。池峋感觉自己正见到这句话的具体呈现。那男生个子很高,却瘦弱俊朗,不说话和没有表情的时候清冷矜贵,像一朵应该侍奉在温室里的花朵。池峋实在无法将这张脸与篮球这种对抗型的运动联系在一起,直到其中一个打野球的少年被家长揪回家补作业。

    比赛顿时少了一个人。

    从来沉默的他走上前,语气大方:

    “让我也玩会儿呗?反正你们缺个人。”

    领头的野球少年盯着来人的脸,舔着唇上下打量,发出不屑的嗤笑:

    “你?行吗?怕不是花架子?”

    “废话这么多?试试不就知道了?”

    “口气不小。得!”

    篮球被向上抛起,他稳稳接住,在胯下运球奔向篮球架。

    短袖子被高高挽起,露出漂亮而紧实的肌肉,这副看似瘦弱的皮囊比上次在球鞋店见面时要健壮些许。

    还有,这次他没有戴耳钉。

    他躬着身,直视着曲臂防守的对方,双手却自如地交替运球。忽然他的身体闪电般向左一摆,引诱着对方也偏移脚步,他却倏然后退,原来是虚晃一枪。他一掌拍着球迅速翻转身体,借势绕过对方身侧,火箭般向前奔跑,最后三步飞身上篮。对方握紧拳头,发出一声叹息。

    秦岭不知,自己也变成一个认真的人。

    认真看球赛,准确地说,认真看他——一个连姓名都不知晓的陌生人。

    又是一个极具迷惑性的交替运球,对方将手臂张开成一条直线,完全挡住他的去路。原本很有节奏的脚步一个急停,双手把球举过头顶,用力仰跳,篮球沿着严谨的抛物线落入篮筐,一个完美的中距离投篮被完成。

    他又像风一样,全场跑起来。大抵是领教了他的厉害,三个对方都集中围绕强攻他,让他无处可逃,堵死进篮的机会。他的目光转向人群之外的队友,向下扔球,身体猛地沉落,回转右侧抛举过头,这个假动作传球短暂将对方的注意力调离到队友身上。他瞄准时机,突破屏障,抢断篮板。

    突然,他身体后倾,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。粗糙的地面在他左额擦下一道鲜红的划痕。刺耳的哨声被吹响,而后有人大喊:

    “打手推人,犯规了!”

    按照规则,他可以罚一个球,他抱着球站定喘气,毫无疑问,一招击中。

    比赛结束后,领头的少年主动走向他,一扬下巴,恣意笑道:

    “你小子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“李鹤然。”他左手抓住T恤下摆,向上掀起擦了把脸上的汗,白皙的腹肌隐约露出来。

    池峋不自觉地将目光挪移到别处,舌尖生出津液。

    少年拍了一下他的肩。

    “以后就跟我们打。”

    他舌头顶腮笑了下,池峋莫名觉得这个笑容很纯情。

    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。

    他提起草坪上的书包单肩挎着走向一片夕照。

    他的背影很冷酷,像一块吸铁石,吸引着池峋亦步亦趋。

    没多久,他停下来,右脚架在马路牙子上系鞋带。他脸颊的另一端是大片盛夏的树叶,在金灿灿的阳光里翻动发出悦耳的响声。树叶投落的阴影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勾画得愈发好看,鬓角垂落的汗珠发着亮光。

    池峋看得出神,明明两人隔了十米远,他却觉得那人近在眼前。李鹤然系好鞋带继续向前去了。

    一粒亮闪闪的东西隔在他们之间。待走近,才发现是一枚耳钉,正是那天球鞋店里他戴的那副,池峋拾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跟着我干嘛?”清亮又冷淡的声音。

    池峋立起身,与他近在咫尺。

    “你的耳钉掉了。”池峋摊开掌心,上头黏着细汗。

    指尖轻触,几乎要波动他的掌纹,那枚耳钉被拿回。

    “你戴耳钉很好看。”池峋的语言冲在了思考前面。

    李鹤然歪了下头,盯着他,似乎在回忆着什么,良久,笑容温润,开口道: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池峋泄了一口气,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。

    看样子,李鹤然完全不记得自己了。

    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那么多,他又凭什么希冀李鹤然记得自己。

    池峋又摸出一枚创口贴,上面印着粉色的卡通猪猪,显得颇为幼稚。他有些羞赧地想将创口贴重新塞回口袋,却又担心眼前人的伤,于是创口贴被尴尬地顿在半空中。

    “这个蛮可爱的。”李鹤然眼睛亮亮的像渡了一层清水。

    池峋这才松了一口气,指了指他额头的伤口。

    李鹤然接下创口贴,撕开,贴在伤口上。而后,敏锐的目光停在池峋青红的手臂上。

    一般人是不会随身携带创口贴的。

    池峋感受到了他探寻而炽热的目光,将手臂隐在背后,向后退了一步,转身跑了。这无异于从一片氧气中抽离,投向窒息的深渊。

    池峋走入一片孤独的白玫瑰花园,那里有一座房子——继父官季霖的房子。

    他站在大门口,拿着钥匙的手有些颤抖。

    屋里头有动静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屋里头不应该有人。

    继父官季霖白天都在外工作,继兄官锦这时应该在上补习班。

    他早就听说近期发生好几起持刀入室盗窃案。他不认为自己的命能硬过冰冷的凶器,但是想到万一丢失重要物品,等待他的必然是一场来自官锦的无妄之灾,而继父官季霖只会冷眼旁观。

    官锦,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高中复读生,有一张帅气逼人的脸和浑身使不完的力气。

    他轻轻转动钥匙,手握紧门把手,一鼓作气猛地推开门。

    官锦那光滑的背脊冲击着他的瞳孔。

    他只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,头发湿的,一只手抵住墙,另一只手捏住身下男生的下巴,野蛮地渡过去一个吻,几近野兽的撕咬。

    男生一把推开官锦,看了眼呆立在门口穿着A市三中校服的池峋,舔了口唇上的血沫子,嘲讽道:

    “想不到你还找初中生?够花啊……”

    男生拿起地上的外套,径直走掉,经过池峋时,故意撞了下他的肩膀。

    官锦走上前,俯瞰着这个年仅十五岁的继弟,露出熟悉的笑容,贴心地给出危险信号。

    池峋下意识地转身想逃,却被官锦一把揪住,拖拽着撞上茶几,碰碎一盘茶杯,有温热的液体沿着脸侧滑落。他抬起头,刺眼的阳光钻过大厅唯一的窗帘缝隙抵达他眩晕的眼底。

    他忽然想起李鹤然,只要看到光,他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那个人。一副硕长的躯壳挡住光亮,官锦的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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