朕,真不是断袖: 18、红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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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谢桐瞧起来一直恹恹不乐,闻端见状,起身离开房间片刻,手里拿着一叠未拆封的信笺回来。

    “圣上若是烦心,不如看些从京城寄来的信。”

    闻端道:“臣听闻这段时日,简丞相在朝中立功不少。”

    如果是以前,谢桐或许会觉得闻端这句话意在嘲讽。

    简如是是谢桐特地留在京城的人,为的就是趁闻端不在,能借机将宫中铁桶般的闻党势力,撬开一个缺口。

    大概二十几天前,谢桐还视闻端一派为洪水猛兽,决意要将朝廷的闻党大清洗一番,通通换回谢桐自己的人。

    而现在,重新掌权的心思依旧在,却早已不似先前那般迫切。

    甚至对于闻端,谢桐的内心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
    他从来没想到——如闻端一般心思深沉莫测之人,会和自己说那样的话,甚至做出分量十分沉重的保证。

    无论如何,现在的谢桐,都无法像是一个多月前,刚刚登基时那样,对闻端抱有锋芒毕露的敌意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朕觉得简相是个可用之才。”谢桐垂着睫,慢吞吞道:“朕如果重用他,老师不会介意吧?”

    闻端将那沓信放在榻边,闻言平缓地说:“臣已对圣上表明心意,不会在此事上多加阻挠。”

    没等谢桐有所反应,他又加了一句:“但朝中势力错综复杂,臣虽承诺圣上不予插手,很多事情也并非臣能预料。”

    谢桐明白他的意思,抿了下唇,道:“朕知道,朕自己会解决。”

    闻端的视线落在他脸上,眼皮略微低垂,漆黑墨眸里的光芒很温和,唇角微扬起道:“臣相信圣上。”

    谢桐:“……”

    怎么觉得,有点像在哄小孩。

    但他已经二十岁,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三皇子了。

    “老师。”谢桐蹙了蹙眉,忽然出声,叫住了要推门而出的闻端。

    闻端转过身,站在门外映照进来的光亮处,静静等待着他的话。

    谢桐顿了顿,说:“你——你不要表现得太亲近朕。”

    闻端:“?”

    谢桐原本想说不要再把他当孩子看待,话到嘴边,突然就变了,变成了一句连他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。

    闻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,见谢桐不作解释,于是道:“臣明白。”

    “在朝中势力未定之前,臣不会在外人面前,显露得与圣上太过亲密。”

    谢桐:“……嗯。”

    无论是他的话,还是闻端的话,都怎么听,怎么奇怪。

    怪得令谢桐耳根微微发热,不自觉曲起手指,折弯了手底下的信纸。

    纸张的触感让他回过神,低头拾起看了看,意外地发现这些信都是由简如是送过来的。

    五封、十封……十三封,怎么有这么多封?

    谢桐回忆了一下,从自己与闻端乘船进入东泉县主城,再到现在,不过也就四五天而已。

    登船之前,每日从京城飞马送来的奏折与信纸,谢桐都有批阅。那时候,简如是顶多是每日派人送一封他的亲笔信过来。

    谢桐以为是有什么急事,于是拧着眉迅速拆了信。

    第一封,简如是写道:

    “宫中已派人前往灵天寺祈福,愿圣上此行顺利。原工部尚书刘黔上书,望圣上准其告老还乡,臣暂按下未做批示。御书房养的咪咪胖了半斤,抓坏了圣上的软垫,已小施惩戒。”

    第二封,他又写:

    “有内贼在宫中行窃,抓获相关者二十一人,均已按宫法一一处置。其中乾坤殿侍奉者六人,臣已重新择了顶替的宫人。咪咪偷吃了进贡的西域糕点,逃窜行迹奇诡,无法抓获。”

    到了第四封,简如是说:

    “朝中查出过往科举贪墨者数人,牵连甚广。听闻圣上已亲身进入东泉主城,不知是否安稳?臣很思念圣上,咪咪也是。”

    ……第六封,则简洁明了地写道:

    “刘黔于府中自缢,已低调发丧。据信使来报,如今臣的信无法送入主城,但臣确有无数言语想诉于圣上,无法停下笔墨。”

    第九封:“臣夜半惊醒,梦洪水滔天,将圣上的衣袍打湿。水患迅猛,圣上如何能亲身深赴险境?臣每每思及此,便昼夜难安。”

    第十一封:“圣上,臣已心生悔意,若当初再坚持一些,或许如今陪在圣上身边,与圣上共患难的人便是臣。即使颠簸艰苦,也好过在宫中日日煎熬。”

    谢桐一直往下拆信,秀丽的眉渐渐蹙得更紧。

    如果说前面几封,简如是还会在信里写些朝政上的事,又闲话几句趣事来逗谢桐开心。那这后面的一封接一封,就慢慢变成了简如是自己的倾诉。

    谢桐有些莫名其妙,信使每日飞马来往千里,何其辛苦。简如是就拿这宝贵的机会,来传几封明知对方收不到的信件?

    “……”谢桐揉了揉眉心,暗道信使应该还带了其他重要的东西过来,比如奏折什么的……

    总之,简如是不应该是将朝政抛之一旁,被私人感情挟裹情绪的人。

    但看了这么多封信,谢桐也对京城中的局势有了个大概的判断。

    在他离京之后,简如是先小范围地清洗了几个重要宫殿侍奉的宫人,确保与闻党有关的探子大大减少。再不动声色地出手,以科举贪墨案为由,开启朝堂上的势力洗牌。

    最后,再以雷霆手段,将刘黔治死。

    这名根基深厚、连闻端都忍耐多年,没有轻易出手的先帝时候的老臣子,终于倒下。

    谢桐揣测,等自己半个月后回到宫中,朝上的形势已经风云变幻,很快要彻底变天了。

    而其中,简如是承担的压力不可谓不大。

    谢桐想着这些事,拆开了手里的最后一封信,往下随意瞥了一眼,而后停住了动作。

    这封信是昨夜刚刚送到的,字迹清晰,风格是简如是一贯的温柔秀挺。只是字里行间,似乎有几分手抖,有数处都不小心沾了墨。

    简如是这封信的语句更加短,只有一句话:

    “臣无比想念圣上,望圣上平安归来,能亲笔回信,臣见了圣上的信,才能入眠。”

    信纸展开,还骨碌碌滚出来一小粒红豆。

    谢桐捻起那粒红豆:“……”

    豆粒浑圆,暗红的光泽在指尖流转,手一颤,豆子就不小心掉了下去,滚进被褥中不见了。

    谢桐在榻上呆坐片刻,心内不确定地寻思道,简如是似乎……

    ——似乎真有些龙阳之癖。

    回想起许久之前,闻端从宫中“捡”到的那块同心玉,谢桐越发觉得这个猜测,很有几分可信。

    可信归可信,但要彻底相信,依旧十分困难。

    ……毕竟简如是一直以来,都表现得春风和熙,君子端方,与谢桐想象中,京城小倌馆那些涂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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