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: 【全文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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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 91 章   终章(四)

    漫天风雪的尽头,一支军队沉默地伫立。

    已经是深夜时分了。鹅毛般的大雪积在官制大氅上,佩刀和弩弓上都落满了霜。金吾卫里的每个人都没有动,保持着按刀的姿势。一袭深紫蟒袍的老宦官站在队列最前方,抬起头望向对面。

    对面的道路上,一匹乌骓马载着一个少年和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孩,踩着风雪缓缓走来。

    “三殿下。”内侍监余照恩拢袖长拜,“老臣接到消息,殿下已经醒了。”

    此时皇太子不在,天子在宫中卧病,年幼的三皇子作为最尊贵的皇储,是长安城里唯一可以临朝的人。他醒过来以后,就没有人再敢对他动手了。

    马背上的少年翻身下来,手里的刃光一旋,刀刃抬起抵在老宦官的脖颈上。风雪卷起少年的衣袂和发带,在无数沉默注视着的目光之中,他抬起眸,冷冷喊出老宦官的名字:“余照恩。”

    在自己的下属们面前,被刀架住脖子的余照恩一动不动,沙哑地笑:“殿下有什么吩咐?”

    “把金吾卫从城里撤走,让禁军的人全部回去。”风雪之中少年的声线冷冽而淡漠,清晰得每个人都可以听见,“宫城里的封锁解除,三日后我要面见父皇。”

    “老臣明白。”余照恩嗓音嘶哑地回答。

    “那就带着你的人滚。”谢止渊冷冷地说。

    伫立在风雪里的军队如潮水破开成两半,为人群之中的少年让出一条路。他牵着乌骓马从两侧的金吾卫之间走过,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背影消失在风雪的尽头。

    “少将军。”

    谢止渊在香炉边,听到动静转过身来。

    侍云双手将东西呈上。一穗缀着珍珠的流苏正躺在他掌心之中,一半染血凝固,另一半散发莹光幽幽。

    那珍珠形状之圆润,成色之通透,一看,便不是什么寻常之物。

    “小人在那边的床榻下此物,像是女子身上的配饰,上头染了血,怕是……与景恪殿下有关。”

    谢止渊抬手将那其拿起,眉心微微蹙起,“似在哪里见过。”

    “少将军见过?”

    谢止渊指尖轻敲珍珠,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傍晚搜宫时的画面不断从眼前闪过,最后停留在寝宫之中那一幕,女郎侧过面容望向自己,耳畔珠宝光辉明灭,那挂在她耳上仿佛便是这种流苏珍珠。

    他轻声道:“是她。”

    侍云正欲询问,谢止渊已将掌心阖上,抬起朗星般的眸子,大步往床榻边走去,“再搜搜,不可能只有这一处,必定还有其他的线索。”

    侍云抱拳道:“是!”想要被她触碰。或者轻或者重的,任何一种方式的触碰。

    客人们同时吃了一惊,回头看去,池边不知何时有一群人打了起来。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混战之中,人群里有人抽刀、有人拔剑、更有人射出弩箭,森冷的刀刃与箭簇在雨水之中反射着天光。

    紧接着,耳边也传来兵刃抽出的声音!在客人们来得及反应之前,就已经有人持着刀包围了这里。

    客人们意识到这里突然发生了一场江湖械斗,在座的所有人都被卷入了械斗之中。池面上、水榭上、亭台间都在进行着激烈的打斗,而藏在人群里的江湖人士们提着刀挟持了所有的客人。

    雨水击打着冰冷的刀刃,客人们都开始紧张起来,彼此交换了不安的眼神。

    而坐在客人们之中的云渺捧着酒盏,仿佛根本没在意这些事,只是专心地倾听着雨声。

    和这些因为卷入江湖械斗而慌乱的人不同,读过原著的她知道这场械斗的结果。

    整个局势都是反派的计划,目的是设局杀死原书的主角、中间人“蒲柳先生”。这时候被劫持的冷白舟已经被人救走了,原书男女主角正在被人追杀。等到这场混战结束的时候,男女主角会携手逃出这个地方,并且在这里设了一个反局。

    而云渺在等待的就是这场混战的结束。

    雨水哗啦啦地倾泻而下雨声里突然响起嘹亮的马蹄声!

    三百道马蹄声刺破雨水而来,三百匹战马包围了整座望月楼,一声嘹亮的高喝声穿云破雾而来——

    “羽林军在此!”

    三百匹战马的最前方,为首的中年男人一身端正官袍,风吹得他的袍角猎猎飞扬,犹如一只苍苍猎鹰。那是兵部尚书、太子太师凌聃,字伯阳,他率羽林军前来是为了彻查隐藏在望月楼里的黑色产业。

    这就是主角在这里设计的反局。救出被劫持的冷白舟以后,在羽林军应约出现的那一刻,所有混战中的江湖人士都在飞快地撤退,陷入追杀的男女主角就可以这时趁机离开。

    但是从这一刻起,在羽林军的包围和搜查下,没有客人能走得掉了。

    这一刻就是云渺在等待的时机。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羽林军会在这一刻出现在这里,也只有她能够提前为这里的所有客人安排退路。

    坐在人群之中的女孩放下手里的酒盏,牵起裙角,在所有人的面前盈盈地行了一个礼。

    “诸位想要逃过羽林军的追查,那么就只有依靠我。”

    银针进入的同时,他微微地喘息起来,身体在她的怀里轻轻地颤抖,像是在承受什么。

    摇曳的纱幔之间,错落的光影晃动。

    许久之后,云渺有些气喘吁吁,完成全部步骤,就倒在床上睡着了。

    风在纱幔之间无声地涌动,带起一片沙沙的轻响,潮水般。

    滴答的刻漏声敲过午时之后,谢止渊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里醒过来。

    睁开眼时,察觉到自己正躺在床上,他轻轻地眨了下眼,转过脸,看见女孩睡在他的身侧,脸颊微微绯红,被阳光晒得发烫。

    记忆停在那个飞快的、无声的、蜻蜓点水般的吻。

    春雷阵阵,雨落在庭院池塘之上,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,一夜风雨晦暗,窗下那丛海棠花枝吸水弯了腰肢,折出了袅柔的弧度。

    “小姐,小姐?”

    云渺鬓发汗湿,从梦中惊醒。

    疏落的阳光从纱幔透进来,漫过床上人冶丽的眉目。

    她面颊和脖颈上全是冷汗,眼中惶惶然噙着水雾,潮湿的长发纠缠着雪白脖颈,唇瓣显出病态的靡丽,哀艳得犹如一朵快要凋谢的山茶花。

    她涣散的视线聚拢,看到了一张熟悉和蔼的面庞,是她自小陪在身边长大的姆妈。

    “阿姆……”

    田阿姆眼中满是疼惜,拿起沾水的帕子,轻拭去她额角的细汗。

    “小姐昨日淋雨染了风寒,发了一晚上的热。可是又做噩梦了?”

    云渺轻喘着。她梦见了昨日在暖殿,景恪往自己身上扑来的那一幕。

    昨夜她曾几度惊醒,视线所及都是昏暗烛光,那暗色如同鲜血,浸满了整个屋子。

    她喉口上下哽动,阖上双目,在心中告诉自己莫要多想,不过是一场梦,梦中一切都是虚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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