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尊他追悔莫及: 第78章 终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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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78章 终章

    安又宁向来心软。

    不止如此, 前世他最受不了别人的哀求,可如今情况不同——耳侧是谢昙的呼吸,微促中带点哀切的热意, 他忽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攫住, 烘的他浑身发烫又颤抖不已。

    安又宁的身体竟似比理智排斥谢昙。

    他克制着闭了闭眼, 屏息间终于忍不住一把将谢昙推开,接着看向谢昙抑制不住的剧烈喘息起来。

    谢昙眉目笼罩上极致的痛苦。

    失去——是最好的治愈良方。

    人一旦彻底失去什么, 就会以回忆做底,时光为酵,剔除痛苦杂质, 将过去的美好封存成一坛醇香美酒。

    就算身心都曾被人剧烈伤害过。

    这种情感美化无疑是荒谬的、错误的, 是不可挽回下的“本能依恋”对“失去痛苦”的错位代偿。

    安又宁抬起右手按住自己剧烈颤抖的手臂, 却无法按住胸腔内那颗咚咚乱跳的心脏。

    心跳声震耳欲聋——他又开始有点应激了。

    重生以后,他的情绪总是在不停地剧烈变换着——恨意贯胸的愤怒, 大仇得报的畅快, 情绪回落的人生空茫,压抑不住本能爱意的自厌,得知父死真相那刻骤然冲击下的自愧,无法抛却新身份肩头责任不能了却残生的克制挣扎与勠力撑持, 以及日夜偷藏在心口那一点点对本能爱意难以启齿、敝帚自珍的艰涩惦念。

    承载他人生重量的人死了。

    他本以为若能再次见到活生生的谢昙, 见到那个占据了他大半人生的人, 消弭了父亲的误会,他会自由循心不顾一切的奔赴……但事到如今, 他从前备受伤害过的身体与理智都在告诉他——他抗拒谢昙似乎成了条件反射。

    本能教唆他想要触碰, 生理性反应却唤醒他对靠近的恐惧。

    恐惧像一座大山。

    安又宁恐惧再被拉入那不见天日无法喘息的情感泥潭。

    “别、别碰我!”安又宁激烈的喘着粗气, 牙齿打战,抖个不停, 浑身上下的排斥意味几乎将谢昙淹没,“离、离我远点……”

    谢昙眼底骤起疯狂蚀骨的痛色。

    他情绪激荡,嘴唇微动半晌,才终于开口:“……又宁,你就如此厌弃我?”

    安又宁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他努力缓了片刻,待那阵觳觫之意微过,就踉跄着扶着周遭桌椅墙壁往外挪。

    谢昙等不来回答,他煎熬的要发疯,眼瞳冷金光芒再次蠢蠢欲动。

    安又宁没走几步,谢昙就已重新站在他面前,安又宁稳住有些发软的双腿,抬眸看了过去,就见谢昙冷金瞳中尽是贪婪的光。

    “你好香啊……”他突然说。

    谢昙此时离安又宁极近,他不错眼的紧盯安又宁的反应,像一头等待猎物反扑的猛兽。

    安又宁吓住了。

    ——那瞳孔是猛兽看食物的眼神,是贪婪的、冰冷的、充满恶意的。

    安又宁骤然反应过来谢昙发病了,他此刻面对的是蜃兽那个喜食灵力的怪物。

    蜃兽喜望满月。

    此时薄雾散去,满月当空,冷辉透窗而入,照在谢昙冷金色的瞳孔上,透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冰冷与兴奋。

    安又宁僵在当场。

    剑拔弩张的气味在僵持的二人间缓缓流淌。

    防风忽拨珠帘而入,二人同时看过来。

    防风每月都会为谢昙守门,眼看局势失控,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进来。

    他动作极快,趁局面还算可控,他挡在安又宁前,掩护他疾速而出。

    金色瞳孔漾起盛怒,飞扑而来,防风冷汗直流,他闪身按下桌案下一个暗格,轰隆一声,玄铁牢笼从天而降,机关将被满月影响的神志不清的谢昙困在其中。

    这是自谢昙苏醒发现自己身体异样后,为了防止失控暴走就给他的命令。

    防风擦了下额上的汗,退了出去,默默伸手掩上了门。

    栖梧堂一番惊心动魄,安又宁疾步回到熙宁院,方稍微舒缓了些心绪。

    他扶着桌案缓缓坐下,逐渐陷入沉思。

    不知莲君是谢昙之前,安又宁尚可遵循母亲的指示暂留四方城。如今事发,若要安又宁安心住下去,却再不能了。

    安又宁起离往之心。

    满月大如银盘,窗扇半开,月辉静静流淌入内室,如水波逐渐揉曳上他的衣角。一片寂静之中,忽有扑翅之音倏近,继而响起窗棂啄响之音,引起了安又宁的注意。

    他循声望去,就见一只圆滚滚的鸽子矫健的停在了窗棂处,此时正歪着头咕咕的看过来,它眼圈周围掺着极细小的青色染羽,不仔细看都注意不到。

    安又宁却眼神一动,骤然回神——这是鹤行允饲养的信鸽。

    他起身将鸽子捧在手心,果然在爪脚处看到信筒,安又宁抽出展开,鹤行允信笺言简意赅的述说了近况。

    鹤行允受当前局势牵绊暂时脱不开身,他通过母亲去信知晓了自己暂时安全,但仍对自己目前的处境表示担忧。

    安又宁只觉得鹤行允的来信简直是及时雨。

    若说安又宁向“莲君”请离暂且还有几分可能,向谢昙请离……怎么看他都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。自己目前修为也不高,比不得前世来去自由,若想要离开魔域,必然要借助力量。

    安又宁思索片刻,转身抱着鸽子走到次间书案,裁剪信纸,提笔将自己的打算诉诸之上,随之将其裹进信筒,又走回内室窗牖将信鸽放飞。

    胖嘟嘟的鸽子动作迅捷,微风吹过便隐匿于夜色中。

    自这次圆月之后,谢昙再次开始刻意回避安又宁,却在熙宁院又加了一倍护卫,似乎这样才能带给他一丝安全感。

    安又宁也将心事埋藏在心底,他仍是矛盾的,加诸动荡时局,他又要走……无论出于何种原因,他都更加无法鼓起勇气去见谢昙。

    一旬已过,安又宁每日注意窗边动静,盼望着信鸽早日到来,却在几日后的夜里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。

    夜色朦胧,左昊穿着一身暗褐色的常服,像是在躲什么人,匆忙而狼狈的快速闪进了熙宁院的内室。

    安又宁这些时日本就因等待信鸽眠浅,隔扇门响动的一刹他就惊醒了,迅速披衣起身。

    左昊看到室内有人一怔,待借着微薄的月光看清对方长相时,怔忡即刻变为惊讶,片刻又转为隐隐的亢奋。

    安又宁住在四方城主府的事至少府上众人皆知,左昊作为谢昙的幕僚怎会不知,安又宁不懂他为何意外讶异,就更不懂他讶异后接踵而至的情绪。

    况且现下深夜,实在不宜拜访,就算以如今的身份,他与左昊还没到可拜访的交情。

    安又宁直觉一股莫名危险。

    二人互相警惕的对视片刻,左昊先开了口:“谢昙真是好深的心思,把你藏这么深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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