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死对头听见心声后: 21、起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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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砚目光下敛,长睫掩去窘迫,再抬眼时,又是往常的清远疏淡。

    他微微颔首:“看见了。”

    宁沅没想到他竟承认的这般坦然,在脑海中预先演练好的指责悉数哽在了喉中。

    她本就是个不大会吵架的人,最讨厌的便是旁人不按常理出牌。

    这下好了。

    她本可以站在道德高地,现下却一句话也憋不出来。

    她只能狠狠盯着他,一时有些气急败坏。

    就这样被他看去了?

    若是今后遇上了她的真命天子,每每想起今晚,怕是会哭死的吧。

    沈砚见少女莫名红了眼眶,赶忙解释道:“我只看了一眼,并没有瞧仔细。”

    宁沅陡然瞪圆了眼睛,几番张口:“……你,你还嫌不够仔细?”

    说罢,微红的眼眶当即蓄满了眼泪。

    她就知道沈砚是个道貌岸然的变态!

    好烦,她又误会了。

    他的的确确只看了一眼,还不若那时梦中长久。

    但不知为何,这一眼的冲击比梦境还要大上许多。

    梦里的她像是渡了层模糊朦胧的光晕,似真似幻。

    可方才却是清晰可见。

    他甚至还记得晃在她蝴蝶骨下的一颗小痣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绝无此意。”他凝眉道,“你别哭,你放心,我既看了,便会娶你的。”

    宁沅闻言更难过了。

    他做的一切,就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塌地嫁过去?

    红唇紧抿,泪珠在浓密的羽睫上凝结,“啪嗒”砸在了软白的颊畔。

    ……她怎么哭得更凶了?

    他又没对她做什么,不过是不慎看见了她的身子。

    他已承诺会对她负责,她怎么还哭啊。

    罢了,虽非有意,可终究是他冒犯。

    哄哄她吧。

    既是哄人,就要投其所好,而宁沅恰视财如命。

    他斟酌道:“宁小姐,我可以给你钱。”

    宁沅的眼泪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她花了很大力气憋住眼泪,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,诧异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见这招果然有效,沈砚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够吗?”

    沈砚拿出一叠银票,连同答应帮她讨要的那五两银子一同递过去。

    少女单薄的肩膀抖了抖,一贯纯澈的眸子染上了几分愠色。

    她砰地关上窗,轻柔的嗓音中染着怒火,透过窗纸烧过来。

    “沈砚,你拿我当什么?!”

    给点银子就能随意赏玩的娼.妓吗?

    阖窗带出的风吹散了几张银票,沈砚怔在房檐上,没心思去管它们。

    他一向觉得骄奢淫逸之乐来的太过轻易,不仅不屑,甚至厌恶,故而从未涉足过秦楼楚馆。

    纵然他有些嫌弃宁沅,但定不会这么想她。

    “……抱歉。”他在窗外低低道。

    屋内的姑娘并未回应他的歉意,反倒沿着窗子的对角横了块木板。

    这样冷硬的态度好似在催他离开。

    沈砚更心烦了。

    他懊恼他方才乱了心,言语间未曾深思熟虑。

    如果他平日里是个很爱讲话的人,也不会因言辞从简,让她生了误会。

    他甚至想,为何她就听不见他的心声呢?

    他面色不悦回到房间,却见书案上放着一只瓷碗。

    是稍凉的粥。

    明决嬉皮笑脸地迎上来。

    “公子,你猜这是谁送的?”

    “说出来吓死你,是宁小姐地贴身女使送来的,宁小姐亲自下厨!她说,喝了可以养胃!”

    “……不过您何时肠胃不适了啊?”

    沈砚没有理会他,只是坐在案前,小口小口品起了她的粥。

    熬至细腻的谷粒在他唇舌尖化开,是恰到好处的口感,火候与配比皆炉火纯青,一看就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门贵女能做得出来的。

    看来,她平日里没少做这样的杂事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他也彻悟了为何他在掐算好时间之后,仍会碰上独自上药的宁沅。

    她把他看得比自己重要些。

    他抿了抿唇,心中有些愧疚。

    他绝不是好色之徒。

    世家女子大多娇养,肤白貌美的比比皆是,宁沅虽生得格外出众,但他并不以貌取人,自然也不会仅凭她生的好看便喜欢她。

    他也不明白为何会屡屡因她生出窘迫之情。

    许是他能听见她的心声,故而感知到她的羞恼,连带着自己也会无措吧。

    明决眼睁睁看着主子面无表情地喝了一整碗粥。

    要知道,他家公子颇为律己,从不会随意加餐。

    他家夫人念儿子辛苦,常趁深夜送些吃食,他素来不碰,悉数赏给了他。

    如今他之所以候在一旁,还以为公子会一如既往地赏给他吃。

    毕竟这粥送来的时候,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。

    如今却碗里空空,一滴也不剩了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夜里忽然下起大雨,宁沅心中的气未消,听着雨声淅沥,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打滚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,她总觉得床榻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,可细想也想不起来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自己几时才迷迷糊糊睡着,只知她是被明薇身边的女使给推醒的。

    “大小姐,夫人传您去她那儿一趟。”

    她看了眼窗子,屋外熹微未露。

    “这么晚找我做什么,等明天白日罢。”

    女使仍推着她。

    “小姐,已然辰时了,只是因着下雨,才显得格外昏暗。”

    宁沅猛地睁开眼睛。

    已然辰时了吗?

    按照礼数,她确实该起了。

    否则明薇又要去爹爹面前搬弄是非,哭天喊地说她不敬她这个母亲。

    宁沅太过困倦,只简易装扮一番,便跟着女使去了明薇房间。

    刚推开房门,却见是一屋子的人。

    有坐有跪,好不热闹。

    这是在干嘛……

    宁沅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几分,自觉来者不善。

    “宁沅,你还不跪下!”一声尖锐斥喝自主位传来。

    明薇一改素日在她爹面前的娇弱,握帕指着她。

    “女儿不知何错,为何要跪?”

    比之她的疾言厉色,宁沅的声线一如既往地轻软,却不卑不亢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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