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妻薄情: 601. 终有报 漂洋过海的金鸡纳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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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封侯了,生活有什么变化吗?

    约莫有一点点。

    比如,有工资了。

    开国初,命妇也有俸禄,但随着通货膨胀及各种原因,如今早就不发了。品级高的诰命夫人偶尔会得到宫中的赏赐,可这依旧不是工资。

    女官也是有月银的,虽不多,好歹也是钱,然而,没人认为程丹若需要这一份微薄的俸禄。

    她当尚宝女官二十年了,赏赐多如牛毛,工资一毛钱没领过。

    如今封侯,算是勋贵,终于能正儿八经地领一份俸禄,虽然也没几毛钱。

    此外,就是得了几套新衣服。

    命妇的冠服与群臣的朝服、祭服不是一回事,既然获封侯爵,就得给她做相应的官服。

    毕竟,服饰不仅仅是遮身的布料,更是礼仪等级的体现。

    可官服是男装。

    礼部挺为难,特地请示:此事无先例,不然,您还是用原来国夫人的冠服吧。

    程丹若拒绝,要求衣饰遵照男装,男式的貂蝉笼巾梁冠换成女式金线梁冠。

    她不希望自己完全做男子打扮,好像她就是个男人,而是打算保留女性特质,以女人的身份出现。

    汉朝女侯什么模样,已不可考证,可既然今朝重新有了女侯,她希望自己这个先例能做得更好。

    这个要求合情合理,礼部无可奈何,只能照办。

    新衣服做好送到家中,程丹若就试穿了一遍。

    赤罗衣,青缘边,玉革带,四色绶,象牙芴,还有金梁冠。

    第一感受是……很沉很累赘。

    但与国夫人的冠服比,脑袋轻很多。

    “还可以。”她中肯地下结论,然后毫无留恋地脱掉了。

    谢玄英:“没了?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她说,“不过是件衣服。”

    封侯意义重大,但本身于她又毫无意义。

    谢玄英悻然:“我活着的时候都穿不上这身。”

    程丹若忍俊不禁。

    谢玄英这会儿是文臣,做首辅就顶天了,活着的时候想封侯,难度不亚于她,多半是只有死后才可能追封。

    “往好处想,你二哥也不知道何时能穿。”她揶揄,“他比你盼得可久多了。”

    谢玄英没绷住,哑然失笑。

    今年初,靖海侯病了场,可天一转暖就好了,依旧精神健朗,眼看还能再活上五六年。

    谢二前半生争爵位,后半生等爵位,展眼就快过一辈子。

    由此可见,想穿这身衣裳,其实颇为艰难。

    谢玄英心生感慨:“你挣这身不容易,画幅容像纪念一下如何?”

    程丹若迟疑地摇头:“算了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?”

    “画太具象,不如你的文章。”她忽然想起来,转头问他,“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看《四一集》?”

    谢玄英顿住:“……你几时知道的?你看过了?”

    程丹若道:“你藏在那个小匣子里,神神秘秘的,还想我不知道?我没看。”

    “不许偷看。”他警告。

    “你说我坏话了?”

    “不告诉你。”谢玄英打住话题,“明天就是九月,你可想好了,今年怎么过寿辰?”

    程丹若考虑过这事:“和从前一样,你我过就是,请客吃席麻烦得很,人家送寿礼过来,收还是不收?”

    很多人喜欢过寿,热热闹闹,儿孙满堂,还有源源不断的宾客恭贺,但程丹若只觉得烦。

    她宁可放一天假,清清静静待在家里,吃喜欢吃的,做想做的闲事,浪费一整日的时间,不用费神社交,不用操心国事,这才是过节呢。

    “依你。”谢玄英迁就她的癖好,他也不喜欢过寿,过一岁老一岁,可出于社交要求,每年还是大办,满足各方人马的需求。

    程丹若思索:“就在花园里,吃蟹黄面,赏菊花,再烤些鹿肉吃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于是,九月九当天,程丹若睡了个懒觉,八点多才起来。

    谢玄英已经晨练结束,正在窗下擦脸。

    他洗漱很有一套,先拿湿毛巾拭去沾染的灰尘和汗渍,再用热毛巾敷一会儿,差不多再用温水清洗。

    就,很会保养。

    程丹若就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她习惯凉水洗脸,再喝杯浓茶去浮肿。

    梳洗完毕,吃早饭,饭后分吃苹果,再陪大米小米的孩子玩一会儿。

    之后,寻个阳光好的地方,翻翻近日新出的小说。

    姜元文写红了《白素贞》和《女状元》,引起一时潮流,市井中以女子为主角的小说渐渐多起来。可惜大多数都流于艳俗,没有文学性和艺术性。

    她随便翻过两本,都是三章就弃,索然无味。

    干脆做点别的。

    信和帖子积了厚厚一沓,平日都是姜元文代回一部分,今日空闲,她就拿了自己看。

    第一封,便宜儿子认爹娘的,过。

    第二封,谢家族人说老家有个孩子天资聪颖,想送过来学习,估摸着是为过继嗣子,也过。

    第三封,商人送礼的,过。

    第四封,龙子化引荐的传教士,搁一边,待办。

    第五封,玛瑙寄来的。

    程丹若调整坐姿,放慢扫读的速度。

    几秒钟后,她猛地坐直了身,聚精会神地看着每一行字。

    玛瑙和张鹤被调到广东有些年头了,凭借他们夫妻的支持,很快坐稳了位置。又有龙家穿针引线,与当地的豪族、商会都有联系。

    程丹若为方便与西洋人交流往来,在松江和广东都安排有人手,广东方面自然就交给他们夫妇。

    其中就包括寻找金鸡纳树的事。

    从她手上拿了路费,声称愿意为她去美洲寻宝的人很多,但十个里七八个都是骗子,一去便了无音讯。

    但广撒网,总能捞到一条有用的鱼,今年,撒出去的钱终于有了回报。

    上回的小贵族从美洲回来了,带回了一根树枝。

    据玛瑙说,那就是一个树杈子,插在塞满泥土的陶罐里,漂洋过海到了广东,虽然没有发芽,但也没死。

    他们按照她的嘱咐,将其种在一处温暖湿润的谷地,并寻农人细心看护。

    前些日子,树杈发出嫩芽,确认是活了,这才给她写信说明,并附上一副图和一块树皮,让她的长子亲自送上京城。

    同行的还有小贵族,他声称这就是神树,并有一瓶自美洲带回的药酒,但不愿意给他们看,坚持必须亲自交给她。

    程丹若看到这里,哪还有心情过生日,立时叫人。

    她很快见到了玛瑙和张鹤的长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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