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妻薄情: 第381章 清田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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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程丹若在安顺修驿道,谢玄英在镇远巡视苗疆。

    这次巡视不乏震慑各寨的意思,所以带了三千余人,行军时,浩浩荡荡,烟尘飞扬,颇为壮观。

    各寨听见动静,皆派人问安。

    谢玄英正式公布了寨堡改制的事情,又告知他们,今后在苗疆建立哨所,定期巡防。

    各寨都是喜大于惊。寨堡和他们毗邻而居,实力强大的还好,实力弱的免不了隔三差五受骚扰,如今能自治,自然再好不过,奉承至少有一半的真心。

    黎哥又是所有苗寨中的头一份脸面。

    他的座位离谢玄英最近,还得了他的嘱咐:“许了你们自理,可要用心安排,耕田不可荒废,税不能少收,也不能多收,跟着朝廷的旨意做事。”

    黎哥当初举兵,图的就是争取耕田,虽然半道被俘,成了官兵的手下,但兜兜转转,也算达成最初的目的。

    是以,应得也算真心:“是,属下、下官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谢玄英欲安抚苗人,对他和颜悦色:“听说你成亲了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黎哥这回算衣锦还乡,正式继承了父亲的土司之位,也娶了妻子。他心爱的姑娘已经不在,也无所谓娶谁。

    父亲想他娶巴氏的女子,互相也有个照应,但黎哥记起写家信的事,知道巴氏女不懂汉文,以后怕多有不便,就娶了曾经嫁给的萱花。

    这两天,他就跟着萱花学写汉字,已经学会了自己的名字。

    当时,军营的师爷听说他叫黎哥,写的是黎戈,便用这两个字做汉名。

    谢玄英点点头,额外赐给他两匹红绸缎:“成家立业,今后行事须稳当。”

    “是是。”黎哥恭敬地应下。

    应酬完,巡防边疆。

    苗疆边墙不仅是一个抽象的概念,更是一道切实存在的古城墙,与长城仿佛,凝聚无数心血。

    边墙的这边是汉人居所,另一边就是生苗地域,但双方并非彻底隔绝,或是探亲访友,或是买卖赶集,多有往来。

    谢玄英不着急赶路,他这回亲自前来,除了见人,还有更重要的任务——清厘军户,丈量民田。

    前者好理解,统计各寨堡的士卒人口,编入户籍,寨堡既然交给苗人,那些什么、总旗的官儿,基本都没了。

    他们会被迁往附近的卫所,左右刚打过仗,各卫所都缺人,倒是不怕没得安置。

    至于后者,就是汉苗都很在乎的耕田。

    有的田是军户自己开拓的,有的原本属于苗人,后被侵吞的,当然,也有苗人迁往深山,半主动半被迫地放弃了。

    长年累月积累下来,一笔烂账,各有各的说法。

    谢玄英这回就要解决掉这些土地纠纷。

    他沿着边墙走了一圈,查看了每个地方的耕田,也询问过当地人口,最终按照各地情况做出裁决。

    大致遵循的原则是“苗地归苗,民田归民”,以边墙为界,属于苗人那边的所有耕田,退还给苗人,而边墙里面的,虽说以前可能是属于苗人,但汉民已经耕种许久,今后就属于汉人。

    但边墙和长城一样,不是连成一整片的,断断续续的几段,野外并无城墙。

    他就以山溪为界,划分民苗。

    还有的地方比较奇葩,汉人的田和苗人的混在一起,这就很难分清了。

    谢玄英让人拿来鱼鳞册,能置换的置换,不能置换的就划界限,记录分明,省得今后起矛盾。

    当然了,但凡是裁决这种事,肯定有人满意,有人不满意。

    可想想谢玄英的兵马,再念着寨堡的香饵,大多苗人还是勉强能接受。尤其寨堡自治,今后不必受骚扰,即便受了委屈,也觉得能忍。

    汉人这边就更不必说了。

    随着不少军户裁撤,大家求的就是保住官职,田什么的差不多就行了,哪里敢和巡抚唱反调?

    因此,纵然磕磕碰碰,两件事还是顺利地办了下来。

    昔年清平没有收好的尾巴,在此终于完结,谢玄英又了却一桩心事。

    归程途中,没忘记去清平书院作客,拜访山长静光居士。

    静光居士四十余岁,在山上修了个草庐,春深季节只穿单衣,正全神贯注地凿刻佛像。

    谢玄英仔细端详,是一座手挎鱼篮的观音。

    “静光居士。”他礼节周到地招呼,“晚辈谢玄英,特来拜会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静光居士是大儒也是狂生,还是出家人,难免有点狷介的脾气,不咸不淡地应了声,继续刻他的观音。

    谢玄英耐心地围观。

    然而,看着看着,他就发现静光居士在石刻这方面……是个生手。

    这也好理解,晏鸿之也是这样的人,有时候忽然对什么感兴趣,就要学一学,学得七七八八就撒手。

    而新手和老手相比有个特点,那就是特别来劲。

    越菜越有劲头。

    所以,他招呼长随小厮摆出茶具和坐垫,寻处石凳坐下,喝茶等。

    静光居士心无旁骛,一心修凿观音的样貌,可修完怎么看,都觉得差了点,于是冷不丁开口:“你觉得这观音像如何?”

    谢玄英道:“慈眉善目,悲天悯人。”

    “哼。”这种套话,静光居士哪里满意,瞥眼打量。

    嗯?嗯。

    “你还有点眼光。”他清清嗓子,又仔细瞧他,“你是子真的学生?”

    谢玄英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不错。”静光居士坐下,拈须微笑,“难为你身居高位,还肯亲自来见我这等乡野俗人。”

    谢玄英道:“居士避世修禅,本不该打搅,只是我有事相求,不得不上门叨扰,还望您海涵。”

    一面说,一面为他斟了杯热茶。

    静光居士端起来,细细品味茶香:“何事?”

    “我欲请各夷寨土司的子女,前往贵州城就学,正缺一位良师,不知居士可能为我引荐?”谢玄英也不是随便找的人。

    清平书院的教学风格就是不分汉夷,有的学生放荡不羁,还会穿夷服,书院中一些浣衣的妇人,也有苗家女子。

    他就想从书院里挖个人走。

    静光居士闻言,自然也猜出了他的意思,可书院的先生被挖走了,谁来教书?他最近沉迷石刻不可自拔,并不想亲自讲课。

    但谢玄英再怎么说,也是堂堂巡抚,人家诚心诚意上门,怎么都不好一口回绝。

    因此思来想去,死道友不死贫道。

    “你可知道,咱们蜀中有一位才子?”静光居士道,“此人文采奇诞,草书乃是一绝,能作画写词,通读儒、道、佛三家经典,得此一人,可抵庸才千万。”

    谢玄英记性很好,思索道:“我似乎听过,是叫姜元文可是?”

    “不错,姜光灿是蜀人,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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