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月雪时: 17、私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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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气渐渐转凉。

    晨起时,容娡推开窗牗,望见窗外的草叶随着季候的推移,逐渐覆上一层霜,像是蘸了糖粉。

    她立在窗前看了一阵,直至天色大亮,日光浸透白霜,才折返回房中。

    窗缝中渗入些日光,房中隐约飘着一股苦涩的药香。

    容娡伤势未好,近来成日在房中待着,很久不曾外出。

    她也有段时日不曾见到谢玹。

    离开青檀院的那日,容娡佯作情根深种地陈表心意,演了一番戏码,又故作一番被谢玹的话伤到的模样,是有意要欲擒先纵。

    她知道谢玹虽允她近身,但对她应心怀戒备。正如她想要试探摸透他的想法,他亦在衡量试探她的动机。

    故而她心生一计,做出此举,意在冷一冷谢玹,打消他的猜虑。

    但容娡有些没想到,自青檀院一别后,她不主动去寻谢玹,便再也不曾同他见上一面。

    有时她也有些想不明白,究竟是她在冷着谢玹,还是谢玹在冷着她了。

    好在虽不曾同谢玹见过面,青檀院那边倒是来过人,送来些她需用的伤药。容娡心里清楚,如若没有谢玹的授意,这些侍从不会无缘无故来寻她。

    容娡当时还故作冷漠地推却,同那些侍从客气一番。实则心中隐有庆幸,他倒没同她撇的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这般想着,她心中的气顺了一些。

    容娡近日闷在房中,待的百无聊赖,幸好侍从送来的东西里有话本,她偶尔翻阅,用以解闷,养伤的时日也不算太难捱。

    唯一令容娡苦闷的是,谢兰岫因为前几日看见过疑似刘覆的人,变得有些疑神疑鬼,总是成日里明里暗里催着容娡同她北上。

    容娡尚未得手,离开寺院后说不定再无见到谢玹的机会了,在此之前怎会选择北上埋了自己的路。

    她劝过谢兰岫,让她再观察几日,看看是否是那日看走了眼。然而谢兰岫虽不曾再见过那人,但依旧执念北去谢氏。

    正这样想着,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,谢兰岫进房打量她一阵:“伤势可曾好了?”

    容娡阖上话本:“好一些了。”

    谢兰岫神情不耐,明显又想说些什么,无外乎是让她随她北上的话。容娡赶在她开口之前道:“这几日在房中待太久了,闷得心中发慌,女儿出去走走。”

    谢兰岫看她一阵,不知想到什么,不耐的神色一顿,没做阻拦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在寺院待了许久,尚未看过寺院的全貌,又好些时日不曾出过房门,容娡走出门后,倒当真想逛一逛。

    云榕寺常有香客前来拜佛请愿,正殿附近有许多人来回走动。

    容娡路过正殿时,偶遇了一些沙弥,那些人看见她时神态各异。顶着那些目光,容娡忽地有些烦躁,便挑着草木葱郁的小路,往人烟稀少的僻静处走。

    不知走到哪里,容娡望见前方的院落里挂着一架秋千,便坐上去歇脚。

    四周树木高大葱茏,灌丛里隐约有不知名的窸窣声响。

    容娡盯着自己的脚尖出神,心绪有些纷乱,思索该如何在冷着谢玹的情况之下,理所当然地同他有所接触。

    她走了神,无意识地摆动起秋千,没注意到头顶架着秋千的腐朽横杆正随着摆动的秋千吱呀乱响,摇摇乱晃。

    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沉闷的断裂声时,容娡回过神,同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略急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秋千架坍塌的前一瞬,她被人大力攥住胳膊拉开。

    朽木横七竖八地砸下来,骨碌碌滚在容娡脚边。

    容娡呆了呆,吓得心中发紧,脑中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来人将她拉开后,便收回了手。

    容娡收敛心神,唇角挂上一抹温柔的笑意,连声道谢。

    然而看清来人的脸,她倏地噤声,笑意也慢慢发僵。

    眼前的男人面如冷玉,穿着一身欺霜赛雪的白衣,正慢条斯理地抚着衣袖上揉出的皱褶,低垂的眉目间隐有漠然的慈悲。

    来人正是谢玹。

    几日未见,他又成了高台上供着的神明,清冷疏离,不食烟火,拒人于千里之外——像是从未因她而改变过哪怕是分毫一点。

    容娡未曾想到,竟能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撞见他。

    分明前一刻她还在想着该如何顺理成章地接近他,如今这般巧合的遇见了,反而有种微妙的尴尬。

    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,沉默下去,唇角抿成一道平直的线。

    沉默一阵,倒是谢玹瞥她一眼,主动开口:“你为何在此?”

    容娡的脚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地面:“随意逛逛。”

    她余光看见,谢玹轻轻颔首。

    “公子为何来此?”

    谢玹举了举手中的经书:“来寻经书。”

    此后别无他话。

    他如今的模样太过冷漠疏离,容娡仿佛回到初见他的那日。她有些心乱,但还记得几日前为了欲擒故纵,陈表心意后,同他闹得那番不愉快,踯躅一阵,准备告辞。

    然而她才往来时的方向走了两步,谢玹清冷低磁的嗓音忽地传入她耳中:“等等。”

    容娡的心跳漏跳一拍,有些疑惑的回头:“嗯?”

    谢玹走过来,看着前方,目光微凝:“有人。”

    他什么意思?

    容娡愣了一下,脸上浮上一层恼意,冷声道:“公子放心,我会同公子撇清关系,不会让旁人知道今日我同公子见过面。只是还要麻烦公子在此多留一阵,待我走远了再离开。”

    她气得直咬牙,仿佛被人无缘无故地打了一巴掌,眼尾通红,又恼又委屈,抬足欲走。

    谢玹望见她眼中闪过的泪花,明白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,眼眸微动,扯住她的衣袖,借着树身的遮掩,示意她看前方:“不是……你看。”

    容娡被迫止步,不耐地看过去,看见不远处那二人时,视线一顿,仿佛被烫到一般猛地收了回来。

    只见院门不知何时被人掩上,男子将女子抵在门扇上,两人正忘我而动情的拥吻,边吻边解着对方的衣带。

    那两人的衣着明显不是寺院中的人,应是外来的香客。他们这是撞见旁人的私情了。

    容娡此时方明白自己误解了谢玹的意思,有些惭愧,方才汹汹的气焰哑了火,讷讷道:“……抱歉,我误会公子了。”

    谢玹略带无奈地扫她一眼,松开拉她衣袖的手,轻轻摇摇头:“无事。”

    私会的那两人挡住出去的路,容娡与谢玹只得被迫在此处停留。

    没一会儿,奇怪的、高低起伏的叫声自门口传来,隐约夹杂着门扇碰撞的闷响。

    容娡何曾经历过这些,听得浑身不自在,根本不敢往那边看——就算如此,也从混乱的声音中听出那边是何等的一番荒唐的情状。

    沉默一阵,她背对着门口,有些无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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