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上有悔: 28、第 2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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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大典很隆重,是左护法应有的排面。

    江舒白一身月白色锦衣,上绣银丝梨花纹,整个人清俊文雅。

    外披宝蓝色绣流云的貂绒斗篷,这又是叶慎之在外淘到的,自己没穿一天,就往江舒白这边送。

    信任左护法是个低调之人,性子内敛,就连穿着上都朴素清淡。

    他一步步走上千层玉阶,步伐沉重却稳当。

    登上整个扶桑神洲最高的塔楼,俯瞰众生!

    他曾在左都外远远仰望过这个地方,那样神圣不可犯,威严不可侵。如今切切实实站在上面,放眼望去,好似整个扶桑神洲都臣服在脚下。

    他看见群魔俯首跪拜,万鬼朝宗的盛景。

    他们齐声高呼,震撼而热烈:“左护法大人千秋!魔尊万载,诡门永昌!”

    数千名魔修共同吹响风啸螺,红绸漫天,旗帜飞扬,响彻三万里!!

    **

    恰逢喜事,整个扶桑都载歌载舞,烟花将燃放一整夜不停歇。

    诡门内的仙草灵植制作成美酒佳肴,供扶桑上所有民众享用,一时锣鼓喧天,欢声笑语不断。

    江舒白劳累一天却不知疲乏,兴致高昂。

    他拿着一壶酒,找到坐在房顶上的商羽。

    月色清辉,尽数落在他身上,好似不染红尘的仙人。而那烟花绚烂,映在他俊美无双的面容上,流光溢彩,让他有了温度,生了几分鲜活气。

    “落尘。”

    他递酒给他,他接过来,并未沾唇。

    江舒白坐到商羽身旁,轻轻松松的伸了个懒腰:“好开心啊。”

    商羽看向他:“累吗?”

    江舒白摇头:“我兴奋的很,连喝了三壶梨月白,愣是不觉得醉。”

    商羽略微吃惊:“梨月白?”

    江舒白用眼神指了指:“我用梨花酿的酒,尝尝?”

    商羽却是神色微变:“这酒……你酿的?”

    “对啊,怎么了?”江舒白好笑道,“我会酿酒很奇怪吗?因为今日大典,我特意酿了好几坛,方才一路走来就听他们对此酒赞不绝口,说是比太微宫的‘雪莲醉’还好喝呢!”

    商羽收拢五指,攥紧酒壶。

    江舒白想起他今晚好像滴酒未沾:“你不尝尝吗?”

    商羽说:“我在辟谷。”

    江舒白有些失落的说:“真不巧。没关系,下次我单独酿给你喝。”

    月光温柔的洒在少年身上,为他镀了层惊心动魄的银芒,商羽不由自主的深深看着。

    良久,商羽突然问:“你的生辰是何时?”

    江舒白一开始抱怨不醉,现在却有点微醺了:“我没有生辰。”

    商羽: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是孤儿,无父无母,从记事起就是个沿街行乞的小叫花,所以我没有生辰。”

    商羽感到心口堵了一下,脑海中不合时宜的闪现某个画面。

    画中有个矮矮瘦瘦的小孩,穿着破衣烂衫,手腕处有个触目惊心的口子,深可见骨,小孩却不喊疼,倔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
    江舒白端起酒壶畅饮一口,笑道,“不过,我有后天的生辰!”

    商羽听懵了:“后天的?”

    “对啊,先天的和后天的,先天的是爹娘给的,后天的嘛……”江舒白笑道,“我师父是在冬至那天捡到我的,所以就把我的生辰定在了每年冬至。”

    冬至……岂不是昨天吗?

    商羽欲言又止,片刻过后,他感慨的说:“幸好有你师父。”

    江舒白饮酒的动作顿了顿,迟了半晌才抿去薄唇上的酒液:“有个秘密,连我师兄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江舒白转头看向他:“狄沙的死,我有七成功劳。”

    江舒白看见商羽微微一僵的神色,继续说:“你也知道我修为平平,而魔修之间弱肉强食,那些日子如今回忆起来……所以今天晚上,我真的如释重负。”

    他没有把话说清楚,商羽也没有刨根问底。

    江舒白是真的很开心,也确实有点醉了,说的话颠三倒四,一会儿说起乾堂旧事,一会儿念叨起叶慎之的好,最后又拐到小时候的孤苦伶仃。

    “你肯定没跟狗打过架吧?我打过,还不止一只呢!”江舒白显得洋洋得意,讲起这桩往事来津津有味。

    “当地有个阔少,他养了两只狗,一只是松狮,一只是京巴。阔少每隔几天都会把街头巷尾的乞丐叫到府上,扔一块肉,让乞丐和狗夺食,谁赢了谁吃肉。”

    “有钱人家的狗养的膘肥体胖,不像那些乞丐各个瘦骨嶙峋,还有老幼病残。京巴好对付,它个头小,基本几脚下去就差不多了。但是松狮凶残,又被阔少刻意饿了几顿,可想而知有多凶残?”

    “大家都被咬的遍体鳞伤,哭喊声哀嚎声此起彼伏,有人连滚带爬,有人屁滚尿流,有人被咬断了腿,有人被恶犬抓花了脸,阔少坐在高台上笑的前仰后合,上气不接下气。”

    商羽心口闷胀,问:“你呢?”

    江舒白失笑:“我就是那个被咬断腿的人。”

    商羽心头一惊,就见江舒白笑的更欢了:“不用心疼我啦,都是自找的。”

    “阔少虽然变态,但他从不强人所难。那些乞丐都是自愿去的,因为他们太饿了,阔少那里有肉吃——只要能打得过恶犬。”江舒白说,“走投无路,只能放手一搏。”

    商羽:“后来呢?”

    江舒白的神色略有犹疑,笑了笑:“我被人救了,是阔少府上的管家。”

    商羽稍微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我当时腿也瘸了,身上有数不清的咬伤,又疼又饿,奄奄一息。管家把我捡回去,给我请郎中,还反复的问会不会留疤呀什么的,再贵的药材都给我买,我不到七天就好了,厉害吧?”

    “我这辈子,无亲无友,无牵无挂,从记事起就是个人人喊打的小叫花子,吃百家饭,睡马路,半夜醒来害怕,便跟路过的老鼠聊天。有时遇到好心人会赏几个铜板,遇到脾气火爆的,不仅把你碗摔碎,还要踹你两脚解气。有一次我跟一只流浪猫夺食,打到最后,我一身抓伤,它也遍体狼狈,我俩大眼瞪小眼老半天,最后都泄气了。”

    “同为无家可归的流浪儿,相煎何太急呢?”

    “后来,我跟它作伴,相依为命。只可惜它生病了,不到一个月就死了。”江舒白出神的喃喃着,然后豁然惊醒,“哎呀,跑题了。”

    他想幽默一下,可惜商羽笑不出来。

    “管家伯伯真是个好人,那是我第二次感受到温暖。”江舒白笑着说,“一个月后,我伤势痊愈,他说带我上街买好看的料子做衣裳,我跟着他,进了一个很漂亮的地方,那里花团锦簇,姹紫嫣红。那里的人更是一个比一个好看,就像话本里写的仙女一样。除了跟管家说话的那个女人,她很凶,嗓门也大,喊了句“最多十两”,把管家气的脸色铁青,他说“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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