途经落日: 18、雨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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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【17】

    刚开门回到家,商姝就热情地扑了上来,双手展示她努力一上午的画作。

    仰起头,大眼亮晶晶的,等待大人的夸奖。

    秋宜赤脚蹲下身,仔细观赏起来。

    整张纸都被涂成了深蓝色,上面点缀少许波纹,还有吐泡泡的小鱼和深色的水草,画的应该是大海。

    大海中央飘着一只大红色的纸船,纸船上有五个人。

    船头站着一个长着胡子的成年男性,他身边是一个花裙子的女性,船中是一个丸子头的小女孩,是商姝自己,船尾则是并排站着两个略高些的小人,一个嘴角拉直不苟言笑,一个齐耳短发,眼睛似月牙。

    “爸爸,妈妈,你,哥哥,还有,”秋宜指了指自己,轻笑,“我?”

    商姝用力地点点头。

    秋宜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,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:“画得真好看。”

    经过这两天的相处,秋宜发现商姝对色彩极为敏感,每一幅画都有着内在逻辑,配色和线条也很有讲究,并不是小孩子打发时间似的涂鸦。

    她应该是对绘画有天赋的那一类,这要是放在大城市的殷实家庭里,家长早就加以着重培养了。

    思及此,秋宜望向女孩不谙世事的黑眸,不由有些唏嘘。

    她临走前和胡小金提到她可能会带一个亲戚家的小孩到店里,胡小金表示并不介意,正好还能帮忙一起照看。

    秋宜打算晚上出去把商姝也带上,先和大家认识认识。

    她比划道:“晚上和姐姐出去吃好不好?”

    商姝乖巧点头,讨好地露出一个笑。

    女孩的这个笑容让秋宜呼吸一滞,连带着心口发闷。

    这幅讨好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模样她再熟悉不过了。

    以前秋门光还在的时候,出门连抱她都做不到,如同这个女儿是他的什么人生污点。

    小孩子敏感,最能察觉到谁不喜欢她,秋宜那会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被爸爸讨厌,明明同学的爸爸都可以做到笑着接他们放学,抱在怀里一口一个宝贝的叫。

    为什么只有她得不到。

    时间一长她在秋门光面前变得卑微又讨好,从不耍小性子,样样做到最好,就是为了能从爸爸那得到一点关注的视线。

    可她的努力就像石沉大海,注定没有回音。

    直到弟弟出生,产房门外听到孩子响亮哭声的那一刻,她眼中向来严苛的男人爆发出激动的大笑。

    “儿子,真的是儿子,太好了,我们秋家有后了。”

    病床从产房推出来,秋门光看着护士怀里心心念念的儿子,喜极而泣。

    秋宜无措地站在妈妈的床头,刚刚妈妈在里面叫得好可怕,她伸出小手抹去妈妈额角的湿汗,心疼地眼泪直掉,被爸爸陡然拔高的声音吓得愣在那儿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,她觉得秋门光好可怕,他甚至没有看周兰一眼,只是盯着婴儿,一副人生有望的癫狂。

    随着年岁渐长,秋宜也明白了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从名字就看出来了。

    耀门光。

    所以当弟弟意外去世后,秋门光绝情抛弃妻女的行为她竟然不感到一丝惊讶。

    秋门光这种人就没有爱,没有的东西她再怎么索求也是无用功。

    长大后她以为自己已经释怀了,可当影视评论的教授在课堂上播放《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》时,她像个傻逼一样哭了整堂课。

    秋宜就知道,自己从没有释怀过。

    人终究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住终生。

    思绪回笼,秋宜眼圈已然泛红。

    自从回到冬港之后,她发觉自己回忆过去的时刻变多了。

    是因为年纪到了嘛,还是因为人其实根本做不到真正的不念过往,只向前看。

    商姝趴在小桌上继续创作,秋宜忽然来了兴趣,坐在她旁边看她又画了什么。

    只见女孩拿起纯黑色的蜡笔,将整张白纸涂成黑色。

    秋宜眼尾微挑。

    是要画星空么。

    本以为女孩接下来就会拿黄色的蜡笔,没想到她手指一勾,将纯白的那只挑了出来。

    商姝在黑色的正中央画了一个小人。

    短发,胡子,双眼紧闭,神情痛苦。

    莫名的,看清画面的那一刻,秋宜长睫猛地一颤。

    区别于商姝别的作品,这幅画给人的感觉特别压抑,甚至透着死亡的意味。

    秋宜眉头紧皱,她对自己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念头感到可笑。

    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想到用画笔表达死亡呢。

    她连死亡是什么都不了解吧。

    虽然心里这么想,但秋宜还是迟疑地问她:“你画的是谁?”

    商姝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拿过刚才展示给秋宜的蓝色大海,小手指向船头中的一人。

    秋宜看去,正是那个程奶奶口中自己寻死的商爸爸。

    不知道为什么,秋宜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,浑身不自在。

    她脑海里闪过程襄描述的男人的死状,极强的画面营造感让她情不自禁脑补了很多细节。

    沉沉夜色下,涨潮的浑浊海面上漂浮着一具冷硬浮肿的男人尸体,他留着胡子,双眼紧闭,诡异又可怕。

    秋宜面色一白,她扶过女孩的肩膀,表情严肃地问道:“为什么要这样画爸爸?”

    商姝天真地比划道:“我看到爸爸飘在水面上,被叔叔他们捞上来。”

    “冬天好冷,爸爸泡在水里肯定很难受,我想上去抱抱他,可是哥哥把我抱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爸爸再也没回来过,他一定生我气了。”

    商姝小小的手指不断翻飞,秋宜却愣了神。

    女孩见她不动,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,秋宜眼睫一颤,抬眸视线发直。

    商姝继续道:“姐姐,哥哥说爸爸死了,什么是死啊?”

    秋宜喉头艰涩,她吞咽了一口,恍惚地摇摇头,不愿伤害女孩: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商姝瘪了瘪嘴,神色落寞,片刻后她起身扯着秋宜向卧室走去。

    秋宜还在因为商姝看到亲生父亲残忍死状的真相而怔然,思绪杂乱,顺从地被女孩带到她妈妈的遗照前。

    秋宜的视线落在女人腼腆的笑脸上,胸腔略微发紧。

    她记得程襄提到过,商妈妈是被丈夫害死的。

    秋宜不自觉往后退了退,僵硬地低下眼。

    她不舒服,十分不舒服。

    她难以想象兄妹俩从小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成长的,更难以接受他们的父母是这样扭曲可怖的关系。

    商姝打开遗照下方的储物柜,从最里面抱出一个相框,接着笑盈盈地捧给秋宜看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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