嘘,晚风在吻荆棘: 20、第 2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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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林奈被拉尔夫护着,鼻尖撞上他的胸膛,痛得酸楚,却被吓得眼泪都来不及流。

    她身体僵直。昏暗空寂的空间,拉尔夫的温暖源源不断传来,她却无法安心。

    恐惧,

    耳边响起海螺的潮鸣,轰轰隆隆,海天一线,毫不真实。

    她像一只站在时间洪流中间的麋鹿,迎着车光,琥珀色纯净的瞳孔,懵滞地迎接命运。

    “我靠!”一个学生发出惊呼。

    “我靠!”

    另一个学生钻过人墙,往里面探去,也是一惊。

    昏暗的教室,不佳的光线,纤弱少女被高大的男子揽护在怀里。

    拉尔夫抬眸,墨绿的眸子慑出寒光,射向那群学生,傲慢俯视的警告。

    学生们被震住,噤声偏头,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黑发如瀑的少女,想探得究竟。

    少女被包裹得严实,全身只有几根纤长的手指露出,细瘦白皙,半曲折着,抓紧傲慢男人的衣角,似乎依赖,似乎乞怜,全心全意。

    很奇怪,明明只是简单的动作,却莫名看得人口干舌燥、活色生香。

    无声的骚乱在学生群中默契地响起,一个眼神的交触,就能会意。

    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拉尔夫。这位上东区有名的、冷酷傲慢的二代,校队的冰球运动员。他的行事风格和他的冰球打法一样,残暴的贵族,暴力冷酷,毫不留情。

    他们不约而同地作出避让——这是他们不想招惹的人物。

    “拉尔夫学长!”一个学生开口,看似镇定,但尾音还是发飘,“我们10点45上课。”

    拉尔夫没有回话。

    学生却很识时务,让大家后退,关上门,留给他们处理尴尬的空间。

    -

    “砰—”,教室门发出轻轻的挤风声。

    嘈杂的人声瞬间挡在门外。

    顷刻间,暗淡的光线重归安静地教室,空气因子也不再活跃,静谧流淌。

    拉尔夫冷冽的气场默默收回。

    他垂下头,低眸,轻声问:“我们出去吧,还能自己走吗?”

    他温柔地揽着林奈细瘦的腰肢,顺抚着那僵硬的躯体,与刚刚的冷酷截然不同。

    教室门合上后,林奈心中紧绷的弦就轰得放下。

    她肢体不由一软,眼泪终于敢留下。

    呼吸小幅度地颤抖,喉间压抑细弱的哭腔,她不想抬头,只想将脑袋更加用力地钻进他的胸膛,在更深更黑暗的地方,潮热逃避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,却很难过。

    泪止不住流下,让人心疼。

    拉尔夫怜惜地吻着林奈的发梢,顺抚着依赖脆弱的她,细细密密地安慰,心脏却阴暗得,掌控得,饱满起来。

    拉尔夫抬眼,冰冷地扫过桌上的书包和大衣,东西并不多,伸手拿过,再将林奈温柔抱起。

    “我可以自己走。”纵使脆弱,林奈也知道她不可以一味地在温柔的怀里沉沦。

    她咬紧下嘴唇,樱白的唇咬出贝齿的血痕,扶着拉尔夫的肩,缓缓离开他的怀抱。

    拉尔夫低眸,深情地看着她,没有拒绝,还帮护着她从书桌下来。

    可腿刚立在地上,惊人的麻疼就似一千根针,扎如骨肉,林奈不由软滑,拉尔夫及时稳住她,再次将她护在怀里。

    他垂眸,担忧蹙眉。

    时间空了三拍,他没有再询问林奈的意见,直接将她横抱进怀里。

    “不要!”林奈拒绝。

    拉尔夫却故作客观,摆事实讲道理,不掺杂任何私情:“他们还有十分钟上课。”

    林奈咬住下唇,不再说话了。

    她僵硬地环住拉尔夫的脖子,调整姿势,虽还是别扭,但尽量能让他好抱一点。

    林奈的主动让拉尔夫的心异样得柔软,抱着她走上阶梯时,嘴角克制不住轻勾。

    林奈乖乖地,小心地躺在他的怀里,全身敏感,五感放大,台阶一级一级向上,她默数着,从来不知道短短十米的路程竟会有这么长。

    她的脑子不合时宜地想起她曾经也是被他抱着,以另一个姿势,走上二楼。短短的路程也是这么漫长,让她眼角泛起泪花。

    天!

    她咬紧唇瓣,捏住拉尔夫的手不由更紧,莹润的指甲被挤得没有血色。

    她怎么会想到这个!

    她眼睛紧闭,如难以撬开的河蚌。

    她不由躲进更深的怀中,躲避光线,害怕被拉尔夫发现她龌龊荡淫的心思,也害怕一会儿开门时陌生人的目光。

    “别让他们看见我!”林奈热着脸,小声警告。

    虽然她知道这肯定没有任何意义,就她和拉尔夫近日的交集,猜到被抱的是她不要太轻易。

    但她还是羞耻又戚戚地警告,别扭异常。

    拉尔夫稍稍怔愣,片刻间又眉目疏朗。他“嗯”了一声,算作同意。

    林奈的耳朵贴着他的胸膛,感受他坚实的臂弯,清晰地听到那厚重踏实的声音,忽然之间有些赌气,不知为何,她又想哭了。

    最近她的情绪就像七月的天,小孩的脸,自己都无法预测。

    但好在这次,她仅仅是眼眶浅浅湿润了一下,就及时刹住车,恢复清明。

    她靠在他温暖的怀里,随着他胸膛的起伏,清浅的呼吸。

    缓缓而迟迟,悄悄而渐渐,她的脑中竟爬出贪恋永久的念头。

    永久!

    她被自己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可昏暗的路,漫长的台阶,他宽厚的胸膛,带着她一步步向上。

    她眼皮发烫,这一次,眼泪再也止不住。

    她无声地、悲倦地闭眼,如一只在麻木天空哀飞的苍鸟。

    她是孤零零的,永永远远一个人。

    她闭上眼,飞啊飞,飞过生与爱与死的川流,飞过长满黄玫瑰与孤月的沼泽,在残破的废墟上张开虔诚的羽毛,染上日暮的金光,灵魂安详。

    人总是被框住,又被放逐。

    漫长的路,代代逆旅,历历忘川,于是尘世的每一粒沙都有了自由。

    到了最后一个台阶,时光仿佛已经过了半小时,林奈的心跳稍稍平静。

    她缓缓睁眼,睁开眼祝福每一颗散落在银河的珍珠。

    斗转星移地漂浮,她感受到拉尔夫低头的目光,没有回应。

    他将她搂得更紧,她也再次闭眼,躲进黑暗的怀里,世事红移。

    拉尔夫打开教室的后门,廊道上炽白的灯光从细小的缝隙中传进,林奈的眼皮敏感地感受到了着光影的变化,漆黑一片的画面,多出红细胞的血色。

    她竖耳机敏地捕捉一切。她不知道后门聚集了多少人,多少人在看她,心也不敢亦不愿追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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