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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大巫》 26、第 26 章(第1/2页)
顾兰西自幼长于岭南荒蛮之地,学不来大周那些公子哥儿们的风花雪月怜香惜玉,不过对于芳唯,他倒能耐下性子来,调侃道:“巾帼小英雄,找我有事儿?”
芳唯生于西北,身上气质不同国都闺阁女儿那般较弱。她知道自己没有家人可以依靠,如浮萍漂泊于世,所以她得自强。当街拦下男子这种彪悍的事儿,她也是第一次做,不由脸颊通红。
顾兰西身量高,芳唯只能仰着脑袋跟他说话:“顾少将军,我被城守编入南迁的队伍中了,可我想留在碧水关。”
“哦?为什么?”顾兰西背着手,道:“要知道碧水关前西戎兵临城下,南方更安稳些。我爹赞你大义凛然,特意同城守说好让你往南寻个生路。”
芳唯摇头:“我要找我的家人。少将军,我可以留在军中么?我能吃苦,能干活,当个做饭婆子也成。”
顾兰西看她秀眉紧蹙,不由笑道:“你才多大点儿,当哪门子的婆子。再说军中不留女子。何况你个姑娘家,不要名声了?”
他见芳唯小脸一垮,赶忙安慰道:“你若真想留,大不了我再去城守府走一趟。碧水关城有善堂,总有你容身之处。咱们这城守虽然吃的脑满肠肥,倒也是个正经做事儿的。”
芳唯一听忙点头如捣蒜:“只要能留在碧水关就成!说不定能等到我家里人呢。”
“你家里还有什么人?”顾兰西随口一问。
芳唯道:“我娘被西戎兵杀死了,不过那时我们在街上。我家里还有大哥、两个弟弟和一位先生。如果西戎人没有屠城,他们或许也流亡在外。”
顾兰西诧异挑眉:“你家日子挺富裕吧,还能请得起先生。”
芳唯没说李玄度是他大哥买回的奴隶,因为在她心里,李玄度就是先生。她告诉顾兰西:“我爹是武威军副将赵平都,家里虽不富贵,但也比寻常人家好一些。如今武威军败了,不知道我爹是不是也……”
顾兰西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:“我初来碧水关,对西北军务尚还不熟。不过你的事我记下了,赵副将军是我大周良将,我会派人寻找武威军的消息。”
芳唯一听此言,惊喜非常,登时抹抹眼泪,扬起一个带着水汽的笑脸:“我大哥叫赵珩,我两个弟弟叫赵琰和赵琮,我先生叫李玄度,多谢少将军啦!”
顾兰西被她这灿烂的笑恍了一脸,那些人名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就飞走了。他摸了摸兜儿,身无分文,不由讪讪。把脖子上带了很多年的骨哨摘下来送给了芳唯,十分大方的说道:“拿去玩儿吧,若日后碧水关有人欺负你,记得找我。”
芳唯稀罕的接下骨哨,道了谢:“那我先回善堂等消息啦!”
顾兰西冲她摆摆手。直到小姑娘走远了,顾兰西方才咂摸出味儿来,忍不住发愁的嘬了下牙花子,怎么就突然答应要帮小丫头找家人呢。话说她家人丁挺兴旺啊……
芳唯家兴旺的几个人丁此刻正围着篝火烤山鸡。
赵琮舔着嘴唇,忍不住狂咽口水,催问道:“爹,还得多久能吃啊,我都馋死啦。”
赵平都敲他一个爆栗,笑道: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,有点儿耐心。瞧你这猴急的样子,看来今儿练拳没练够本,还活碰乱跳呢,明儿得加练。”
赵琮立马垮下脸:“爹~”
赵珩就笑:“行了爹,快别吓唬阿琮了。”
赵平都手一抖,差点儿没把野山鸡甩出去。小殿下一口一个爹叫的到是欢实了,可他生受不起啊。赵平都忍不住揉了揉膝盖,岩洞的石头太硬了……
李玄度拢着衣衫坐在火堆对面,隔着火光,他看见赵珩眼下的红愈发明显,显得整个人愈发阴郁。
这几日赵珩没有再炼化阴气了,但是丹田内堆积的阴气又无法排出,他周旋几日都无法将这些阴气过渡出去。而每到夜晚阴气最盛的时候,都让赵珩深受折磨。
想到这里,李玄度又瞥了赵珩两眼。这臭小子不知闹什么脾气,这些日子都没有回岩洞睡觉,反倒在瀑布附近挖了个洞住了进去。李玄度唯恐他出什么事儿,每至深夜都要起身往瀑布那边的小破洞里去看看赵珩。昨夜若非自己及时用银针封住穴位,赵珩恐怕早就凉了。
只是阴气聚集已达顶峰,银针渡气已起不了太大作用,如今全靠赵珩那点非同寻常的意志力硬抗着,但这样下去却也不是办法。再强的意志力,他本质也是肉体凡胎,总有到达极限承受不住的时候,到时必定会浑身筋脉爆裂而亡。
“先生这几日清瘦不少,吃点肉补补身子。”赵珩贴心的把大鸡腿给了李玄度,一副孝子贤孙的乖巧模样。
李玄度正发愁,见赵珩没事儿人一样就忍不住来气,接过鸡腿啃了一口,白了他一眼,心说摊上这么个别扭家伙,清瘦那算好的,一个搞不好恐怕要夭寿呢。
吃过晚饭,赵平都照例安排人巡防,赵琮则腆着肚子跑回他爹的岩洞里睡觉去了。
今天是初一,新月几乎瞧不见,天幕黑漆漆的一片,没甚景致。李玄度望了会儿天,对赵珩说:“你最近作甚躲着我?”
赵珩添柴的手一顿,若无其事道:“哪有,我只是想给先生留一个单独的房间罢了。岩洞的石床不算宽敞,我们俩大男人睡着有点挤了。”
李玄度斜他一眼:“你嫌我晚上总是抱你?”
赵珩:……怎么总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。
李玄度道:“我想大概是因为你身上的阴气,我在摄魂狱多年,被养在阴气之中,身体自然而然的会靠近熟悉的气息。”
“你只是因为这讨人厌的阴气才会靠近我?”赵珩反问。
李玄度张了张嘴“啊”了一声,但他感觉赵珩本就不好看的脸色似乎更沉了。他这又是什么意思,不满意他这个解释?
“额不是,其实我,嗯……”
赵珩取了手边的火把站起身,嗤笑一声:“行了别找补了,时候不早了,回去睡吧。”说完,举着火把转身往他那小破洞走了。
李玄度捏着腮帮子发愁,兀自嘟囔着:“这阴晴不定的狗脾气真是叫人头疼,我这一颗真心纯是喂了狗了。”
话是这么说,但回到岩洞他也并未睡去,而是试探着把散落经脉各处的细碎真气一点点凝聚起来,这是个磨人的过程。不过他也不急,只是在山中无聊打发时间罢了。待走完一周天,他感觉身上轻快不少,便起身踱步至岩洞外,打算去瞧瞧那别扭的小男人。
别扭小男人把火把插在洞口,此时火把已将近熄灭,残光倔强的发光发热,不过在黑暗面前仍无济于事。这边光线比岩洞那里暗,李玄度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,在靠近洞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赵珩压抑着的痛呼。
他忙快步钻进洞里,见赵珩蜷缩着身体,脖颈上青筋暴露,那熟悉的暗红气流又在疯狂流窜。不止如此,他浑身发烫,上衣已被内力摧毁,露在外的皮肤透着微微红光,暗红的光在筋脉里不停游走,如同盛开在他皮肤上的红色曼陀罗,妖冶非常。
“阿珩!”李玄度轻唤一声,抬手触碰到赵珩手腕的时候,忽然被赵珩大力推开。赵珩双目猩红,如同一只疯狂的困兽,压抑着嘶吼:“走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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