珠玉在握: 35. 溺女 他们捂住我眼耳口鼻,我亦溺死其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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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元苏苏甚至带着一星半点的赞叹。

    而就是这微微的赞叹,让谢无寄猛然间如不防的新风拂面,灌透长衫,后背因为不安而升起的热意,突然间消散了。

    她果然……

    她果然是,唯一一个能够向她展露心迹,却仍然能够被容纳的人啊。

    谢无寄这口气松下去,连带着,也闭了闭眼。

    想象成为现实的感觉,让他想微微地笑起来。

    眼睛却向下着,不敢看向她。

    他甚至觉得,哪怕把更狼狈更难堪的过往向她剖白,讲明自己不可为外人道的心迹和晦暗的念头。

    元苏苏依然会是这样看着、听着。

    她去分析他的目的和手段。

    绝不因此嫌弃、厌恶、畏惧他。

    元苏苏不是会违心地宽慰“你并不虚伪”“你也是为了自保”的人。

    她的想法,从来是“你虚伪、你阴狠,也没关系”。

    只要不影响她的路,她谁也不在乎。

    元苏苏甚至可以欣赏一切不合常规、悖逆世俗的人格,对一切离经叛道有着很高的宽容和理解——只要不去害她。

    她身上,有极其强烈的“唯我”的力量。

    谢无寄在曾经困囿于笼中时,无比地、贪求一样地渴望接近这种力量。

    他所做下每一件事都会想,如果元苏苏知道了,会怎么样。

    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?

    不齿、轻蔑,嫌恶、避弃,还是根本不想听?

    又或者像其他所有正常人一样,阻拦他,批判他,拉扯他上正道。

    他想了很多年,也静静地远望着元苏苏很多年。

    直到后来,元苏苏告诉他,他们是共犯。

    她也可以做他做下的事,并且比他更不加犹豫,更雷厉风行。

    坦诚自己的沽名钓誉、爱听吹捧、那些可爱的傲慢和自我。她并不去掩藏,也不屑给自己找一个正义、好听的名头。

    由是,她的吸引力比前世更加具体,炽热得像一团不灭的光晕。

    谢无寄从来是远远地看着她,想象她的言行和反应。

    而现在,他终于走到元苏苏身边,和她同轨了。

    仅仅是共犯这个词。

    他就感到无能相较的满足。

    元苏苏又上下打量了谢无寄一遍。

    她才发现自己还没有这么仔细地看他过。

    从前,只是对他的外貌有印象,觉得他长得像个命运悲惨的权佞。

    仔细看下来,才发觉他有这么多特点。

    谢无寄的头发密,乌亮整洁地束在头顶,她记得那日托起来也是沉沉的一把。

    面庞因为瘦削而有微微的凹陷,近日来已经好了许多,凌厉感减弱,竟然还显得温润内敛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眼睫很长,颜色却淡淡的,也并不像元苏苏自己是往上翘的,他是往下垂的。

    为表温顺地低着眼睛的时候,睫毛总是遮在眼睛上面,像某种可怜的小兽。

    那日杀韩祖恩,因为睫毛长,竟然有血滴挂在了他睫毛上。

    他嘴角锋利,嘴唇薄。

    如果不总是微微弯起,低眉顺眼的话,就会显得十分冷峻。

    再往下看,元苏苏也记得这人肩上全是骨头,她捏下去甚至几乎捏不到肉。

    正面看倒是肩宽个高,侧面看却薄得只剩一把细腰。

    这些都是他前面这些年的生活给他留下的痕迹。

    元苏苏倒很好奇,林护卫说的那支笔,能让他的手怎么样。

    她撑腮伸手,低眼说:“手让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谢无寄怔了一下。

    元苏苏略抬起他放在桌面的手指,要看看手骨哪里变形。

    却不防间,谢无寄下意识地猛然收回,袖摆拖过桌面。

    元苏苏才刚触到他手上的一片茧,他就缩回去了,皱眉地抬眼看他。

    谢无寄是刚意识到自己手上全是茧和伤,不愿让她摸到。

    他也没想到元苏苏看自己手干什么,并不好看。

    但看着元苏苏的眼神,他顿了一下,才垂下眼,不敢再动。

    只能任由她看。

    元苏苏再碰到他的手,他也沉默地克制着想蜷缩的欲望,静静让她翻来覆去把玩般看着。

    整条手臂都渐渐绷紧,手背上青筋弹出来。

    元苏苏看了半天,没觉出什么异样。

    因为没什么肉,谢无寄的手指骨骼倒是很分明,长而干净。

    除了茧痕粗糙,还有一些血痂脱落后泛白的肉痕之外。

    她顺着那条长长的月牙形伤疤抚了两下。

    她直到前世死前都没受过这种伤,这种刚长出来的疤痕对她来说很新奇。

    谢无寄的手,终于没忍住蜷握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这是练剑的茧吗?”元苏苏支着手肘,抬头问。

    “有两处是。”谢无寄的睫毛慢慢闪了一下,“手心是骑马的茧。”

    元苏苏讶异了一下:“原来骑马也有茧。”

    她从来不用自己控着马走,缰绳只是个摆设,总有人为她牵马。

    她也不会去了解别人手上什么样。

    “贵人平时用的马温驯,缰绳并不粗糙。”他解释说,“寻常骑马,会在此处有茧。”

    这话还是说的委婉了,元苏苏缰绳何止是不粗糙。

    她用的缰绳是柔嫩的皮革,并不追求实用,只求舒适和美观昂贵。

    元苏苏点点头,觉得骑马时应该去备些手套。

    “骑马要精通,需要多少时日?”她继续问。

    “以贵人的聪慧,并不需要多久。”谢无寄道,“长久骑行,需要体力,起初只怕辛苦,捱过就好。”

    元苏苏继续点头:“我知道骑马很危险,还有点担心摔下来。我听过别人纵马摔断了脖子、折了胳膊腿的事迹,只敢骑慢些。”

    “我护送,贵人不会。”

    谢无寄语速慢了下来:“我骑行在侧,替贵人拉住缰绳,贵人只须抓稳便不会有事。”

    “那也好。”元苏苏欣然,“能应过眼前的急,快些自己出门。只是不能太依赖旁人,我得渐渐地练起来。”

    “若贵人需要……”

    谢无寄本想说自己随时在侧,只是却想起她并不需要总是被人从旁辅助,她更喜欢自己掌控全部。

    于是又收声,温顺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雨慢慢停了。

    谢无寄听见窗外的挥剑之声。

    他抬头,问:“谁在练剑?”

    “是黄杨,黄家那个儿子。”元苏苏说,“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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