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你的我从未: 【正文完结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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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91章 给你的我从未

    大多数情况下, 云畔认为时间过得很慢,慢得甚至能够听到身体里秒针滴答滴答走过的声音,极少数的时候, 她站在某个明晰的人生节点, 回头看才发现,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。

    距离她上次踏足东非, 居然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。

    明明当时走过的每一个地方、看过的每一处风景、发生的每一个细节, 甚至和周唯璨重逢是在哪个夜晚,哪条山路,再细化一些——当时他穿着什么衣服,脸上什么表情, 说了什么话, 全都烙在她脑海里, 不与时间一同流逝,随时等待温习。

    仔细回想, 他当时的确是一副“也无风雨也无晴”的释怀模样。冷淡又绝情。

    害得她连开口说一句“好久不见”的勇气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我以前想过很多次,毕业后要和你一起来东非旅行。”

    走出内罗毕的机场, 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景色, 云畔不禁抓住了身边人的手,抓得很紧。

    周唯璨正在低头研究地图, 闻言回答:“现在来也不晚。”

    十月是肯尼亚的梅雨季,空气里裹着挥之不去的潮热, 然而天气的确好得不像话, 天空蓝到没有一丝杂质, 云层四处漂流, 阳光晴朗, 风也温柔。

    云畔站在太阳底下, 微微仰起头,感觉到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迎着风的方向,暖洋洋地打开。

    跟周唯璨一起旅行可以安安心心做个挂件,只负责吃喝玩乐就好,因为他的执行力很强,什么都能想到,什么都能处理好。说要带她出来散心,就会提前把租车、住宿、行程安排等等事项全部安排好,有条不紊地进行,出发前特地带着她去接种黄热病疫苗,路线摸得比向导还熟,甚至连斯瓦希里语都很流利,可以和当地人无障碍交流。

    他们租的是一辆经过改造的越野车,四轮驱动,马力很足,什么路都能走。

    从机场到酒店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,位置在内罗毕的富人区,凯伦。

    沿着恩贡路一直向西,途经凯伦故居、高尔夫球场、花园餐厅……最后他们抵达一片尖屋顶红砖墙的别墅区。

    散落在苍翠树丛的掩映之中,远离尘嚣。

    将车停在别墅院子外面的空地,周唯璨轻车熟路地打开墙上灰绿色信箱的暗格,从里面摸出一把黄铜钥匙。

    很显然,这里并不是酒店,而是私家住宅区。

    对此,周唯璨的解释是,他一个朋友恰巧在这有套房子,常年闲置,所以借给他们当民宿住几天。比酒店干净,位置也好,方便出行。

    云畔听完,忍不住问:“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?”

    “男的,”周唯璨打开后备箱搬运行李,“是个医生。”

    她立刻想起,“是你之前在医院当志愿者的时候认识的吗?”

    “嗯,他是那家医院的合伙人。”

    别墅总共有三层,木质结构,白色百叶式吊顶,双面壁炉,采光也很好,四面通透,三楼的卧室里还有一扇高高的天窗,很适合晚上看星星。

    应该是特意找人过来打扫过,触目所及之处一尘不染,床上用品也是新换的,能闻出些许熏香的味道,是偏浓郁的花果香。

    逡巡完毕,云畔还算满意,看着周唯璨半蹲下来整理行李箱,有点好奇地问:“你之前在坦桑尼亚呆的那段时间,每天都在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很无聊,”他头都没抬,“每天都在重复相同的事。”

    云畔跳下床,挤到他身边帮忙,将易皱的几套衣服挂进衣柜,不依不饶地缠着他,“有多无聊?”

    “刚开始是负责野生动物保护区,每天上山巡查;后来是去医院当志愿者,帮忙看诊,运送物资;最后又因为学校缺老师,不得不帮忙代课。”周唯璨回答了她,而后反问,“当时你在做什么?”

    是啊。

    那段时间她在做什么呢?

    应该是研究生的最后一年,她每日往返于校园和宿舍,努力地扮演一名正常人,永远赶不完的DDL、开不完的组会、改不完的论文,还有她最疲于应对的人际关系。

    当然这些其实都不算累,也不算煎熬,真正煎熬的是那些睁着眼睛等天亮的,漫长且潦倒的夜晚。

    总有那么几天是服用药物也不起效果的,她被迫躺在床上失眠,陷入痛苦和混乱,自我怀疑、自我厌弃、自我否定,踉踉跄跄地从床上爬起来,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用美术刀自残。

    等鲜血和眼泪一起流干,再迎来崭新的日出,和陈旧的自己。

    思绪百转千回,最后云畔告诉他:“我在努力好好生活。”

    尽管努力过后仍然失败。

    跟好好活着相比,死实在是太简单了,只需痛苦一瞬便能达到永恒的解脱,这样巨大的诱惑日日夜夜摆在面前,她很难不心动。

    云畔放好手里的化妆包,又说,“我读研时的室友——就是阿约,你见过的,Nyala的家长,在学校里给我介绍了很多男生认识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

    然后?云畔心道,我这么没出息,分手六年都忘不了你,就连自*的时候也要想着你的脸才能高.潮。怎么可能有然后。

    “没有然后,我连一顿饭的时间都坚持不了,”云畔转过身来面向他,“而且我很难受,因为面对他们的时候,我总是会想,你现在是不是也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,约会、接吻、上床……早就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。”

    周唯璨垂眸,“我倒是想忘得干干净净。”

    云畔眨了眨眼,忽然凑过去搂住他的腰,小声问:“你六年都没谈恋爱,那平时生理需求都是怎么解决的?”

    “还能怎么解决?”周唯璨这么说着,同时截住她不安分的手,“别乱摸。”

    手腕被他扣得很紧,云畔抽不出来,只好放弃,转而跨坐到他腿上,黏糊糊地和他接吻,理直气壮地反问,“是我的,为什么不能摸?”

    等到这个漫长的吻结束,周唯璨贴着她的额头,轻声说:“性.欲是最简单、最好控制的,只要不管它,几分钟的时间就能彻底平息。但是其他的东西不能。”

    其他的东西是什么?是爱吗?

    云畔愣了几秒,发现他的手指拢住自己后颈,对待那两根前后交叉的吊带手法娴熟,很快就被他吻到喘不上气。

    旅行的意义,似乎也包括此时此刻。

    那股浓浓的花果香徘徊不散,窗外似乎天黑了,不过无关紧要。

    云畔侧过脸,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:“你舒服吗?”

    周唯璨摩挲着她手背上那块浅浅的烟疤,“舒服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是,”云畔搂着他的脖子撒娇,小声说,“刚刚,我还以为自己快死了。”

    他忍不住笑,“死不了。”

    那个晚上,云畔如愿以偿地透过天窗看到了星星,散布在深蓝色的夜空中,被框在那扇四四方方的天窗里,近到一伸手就能抓住,仿佛有生命,会呼吸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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