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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钢笔文学www.jiugangbi.com提供的《雪夜酩酊》 13、13入春(第1/3页)
新学期正式开始后,周凛白房间里多了一张椅子。
下晚自习回家,棠冬会抱着一沓资料来他房间里,坐他身边那张多出来的椅子。
有时候,她洗完澡,急匆匆过来,头发没有完全吹干,发尾悄悄积了水,滴在他的袖子上。
圆圆润润洇开一滴。
他会看着那个略深色的小点发呆。
至于什么时候停止走神,很可能取决于当晚她的卷面难度。
她半伏在桌沿,侧转过脸来,用笔头轻轻戳他一下,声音也轻轻的。
“这题也不会。”
棠冬把习题册推到两人中间,他负责解题,她负责听,他们之间的距离,只有书脊摊开那条细细的线。
最开始的一个月,她是诚惶诚恐的乖学生,他无论说什么,她都点头说嗯。
他问听懂了吗?明白了吗?理解了吗?
她真懂就嗯一声。
不太懂,就装懂,迟疑一秒,也嗯一声,然后自己一个人偷偷琢磨他在草稿纸上写的解题步骤。
人与人之间有无数种鸿沟,智力也是其中一条,那时候的棠冬总觉得,她装得聪明一点,可能就会离他近一点。
她自认为天衣无缝,实际上在周凛白的视角瞧得清清楚楚,因为同类型的题,只要换一种题型或者换一个角度提问,她就又不会了。
一开始,他也没戳破,揣摩她的心思,拿不准,后来忍不住提醒她。
“不懂不要‘嗯’。”
棠冬认真瞧着他的笔尖下的解题步骤,点点头:“嗯。”
“不要‘嗯’。”
“嗯,”她发生脆的短音,反应过来,又连忙弹起腰,像被老师点名一样绷直,改了口道,“好的!”
她那一系列动作很有呆萌感,周凛白偏开头轻笑一声。
棠冬瞬间抿唇窘住,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红晕来。
手指无意识去抠习题册的边角页,细细密密的直角在指尖刮过,像另一种层面上的细数心事。
害羞和窘迫在心头七上八下。
她因自己的不开窍而惴惴不安:“你是不是很烦?”
周凛白收拢笑意,台灯的光线很柔,即使没了笑意也不显他平时面无表情的冷感:“你看我像烦的样子吗?”
棠冬便真去观察他。
近距离的视线相对,他眼睫不自然地朝下一颤,手指间一直灵活转着的黑笔也掉到桌面上。
“啪嗒——”
棠冬却在这一声轻响中开悟,猜测道:“那你是不是很喜欢教笨蛋啊?”
就像她之前教邻居家的小朋友个位数加减法,教起来又轻松又好玩。
他教她,轻不轻松不知道,大概是真觉得好玩了,周凛白捡起桌上的笔,用圆润笔头往她眉心一戳。
“笨蛋。”
声音太轻太柔,是疑问还是陈述,棠冬都没法分辨,她微鼓着腮,心脏也像微膨起来,团着暖风,掌心捂着额头被他戳的那块皮肤,没一会儿,脸颊就跟着发热了。
周凛白起身走到房门口,问她要喝什么饮料。
她好像连他的话都没有听清,只是半懵着说随便。
棠冬趴在桌上,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,动动手指,去探近台灯的光,纸面上的影子随距离拉近而增大,如一张梦网。
旭城每年入春,夜雷暴雨似渡劫一样汹汹。棠冬印象里是自己房间的小窗外劈进的炽亮闪电,轰然劈天的巨响,映着墙上的淡青霉斑,晕开的湿迹,像夜里的潮。
厉害的时候,大雨要下一整夜。
头一回,外面春雷阵阵,她在灯光明亮的台灯前,小口喝着一罐甜牛奶。
小红罐被旁边伸来的黑笔敲了一下。
“在不在听?”
她收拢思绪,手掌捂在罐子上,小巧的下巴垫在手背上,腼腆地迎上他的目光,认真道:“在的。”
周凛白也注意到雷声,朝窗外看一眼:“你怕打雷?”
棠冬摇头:“不怕。”
正想如实补一句,如果关了灯就会有点怕。
房门此时被敲响,他们一齐寻声望去,门外的人声音带着含混睡意,隔门关心说:“棠冬,阿白,外面都打雷了,今天就不要学得太晚了,早点关灯睡觉吧。”
“哦,知道了。”
棠冬收起自己的书,跟周凛白说了一句那我回房了,起身打开门,小姨披着外套站在门口,搭着棠冬肩膀拍了拍说:“快去睡觉吧。”
“阿白,你也早点睡。”
棠冬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,关了灯,外头雷声还没消,雨下得很大,玻璃上哗哗淌着水。
或许是环境使然,想到周凛白就在隔壁,她缩在被子里,拉了拉被角,也不觉得黑暗里的雷声可怕了。
惊蛰有雨,后万物复苏。
天气晴朗,春回大地,连校门口学生陆陆续续赶着进班上早读都显得朝气蓬勃。
很快到了清明。
棠冬正月十二住进周家,没过几天就是元宵节,一中放了一天假,元宵是小年,姨夫开车带着他们去古萃华府跟叶雯一家吃了饭。
那天小姨发了朋友圈。
当晚棠冬就接到孙萍气急败坏打来的电话,她骂棠冬是不是贪图好日子已经忘了自己姓什么,现在是谁有钱就认谁当妈,元宵节也不知道回家。
沿海的朋友送了海鲜来,元宵的晚饭叶雯一家又挪到周家来吃。
因为高中生还要上晚自习,开饭很早,吃完饭,大人们酒杯还半满,在餐厅聊着生意,小姨注意着时间喊小成来送他们上学。
棠冬就是在这个档口接到孙萍电话的。
周凛白和叶雯在车边喊她,棠冬便没时间多解释,她希望孙萍能先放她一马,压低声音说:“我要上晚自习了,以后放假我会记着回去。”
这话不知怎么刺激到孙萍,她嚷起来:“哈?你当谁求着你回来啊?”
啪一声,电话挂了。
等久了,周凛白让叶雯先上车,自己单肩背着书包折回来。
“怎么了?谁给你打电话?”
“我妈妈。”听小姨的话,棠冬现在带着手机去学校,静音放在夹层里,以便收信息。
“为难你了?”
书包拉链刚合上,棠冬顿一下,小幅度摇了摇头。
周凛白笑了。
元宵还冷,入夜气温更是低,她捏着小小的金属拉链,原本被孙萍一通电话打到失落的心情,又急转,被他一笑弄得心头有点乱。
后来想想年少,多少心动匆匆,你笑了,我不说话,春风未至,无人解答。
周凛白伸手,在她头发上捡起一小片枯叶丢在一边:“你钻树里打电话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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